「踏尘而过者」夸切.乌陶斯是相当隐秘的邪神。
没有人知道它起源于何处,也没有人知道它将于何时终亡。
哪怕漫步在心灵时间中的博学者,伊斯之伟大种族都对这位尊神知之甚少。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位邪神拥有操纵广义时间流逝的力量,并时常赐予某些侥幸获得召唤它祷文的魔法师以永生不死。
夸切.乌陶斯不同于其他危害性超强的神祇,它十分慵懒和随意,身处于未知次元的它不参与任何争斗和战争的事宜,连永远处于「神圣懒惰」状态的旧日支配者「蟾之神」撒托古亚都比它要更加活跃一些。
这也导致了夸切.乌陶斯是少数被古神们放置不管的邪神之一。
当然,这其中也有古神们无法判断「踏尘而过者」真正所在地的原因。
而今日,这位上古邪神以化身的形式出现在了罗佩面前。
穿着破布长袍的少女踏着腐朽尘埃,黯淡无神的眼珠转动,将勉强可以称得上「视线」的东西投放到了哈斯塔身上。
下一刻,在少女声音响起前的一刹那,罗佩就行动了。
在不妙感觉的驱使下,黑发青年将南宫那月和妮娜在内的四位普通女孩进行了空间转移,送出了这座宽大的歌剧院中。
罗佩的预感非常准确。
夸切.乌陶斯开口后,古老而悠长的未知语言回荡在歌剧厅内。
时间的认知开始发生变化,「说出话语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被分割开来。
红色的天鹅绒座椅从破旧到腐朽,再到漆黑散落于地的灰尘。舞台上到处都是破败之景,仿佛罗佩身处的不再是装点精美的崭新歌剧厅,而是一座饱受时间冲刷的废墟。
在这种奇异的景象中,唯二不受影响的,只有罗佩和哈斯塔。
——这就是「踏尘而过者」的力量。
尽管是微弱至极的化身,尽管什么力量都没有使用,夸切.乌陶斯仅仅是「开口发出声音」这个行为,都引发了时间流逝的异变。
哈斯塔依然保持着微笑,用和夸切.乌陶斯相似,但有着区别的语言回答。
瘦弱少女一愣,随后换上了罗佩熟悉的语言。
“荣耀归于卡尔克萨,力量归于深空星海的主人。哈斯图纳,无源之风的呼啸者,吾从未想到,在疾驰而过的卑微时间中吾还有和汝再次见面的一日……”
夸切.乌陶斯并没有用「哈斯塔(Hastur)」来呼唤黄衣之王,而是一种奇怪,仿佛像是外号一般的「哈斯图纳(Hasturna)」来称呼。
“位于终点的记录者,夸切.乌陶斯,我也没有想到会在世界内部邀请你。”
哈斯塔笑着说道。
“但有些事情无论如何也得拜托于你,关于这件事情,我实在是不太擅长。”
“既然是汝的请求,那么吾没有理由拒绝。”
虽然声音干巴巴的像是在闹脾气,但这只不过是夸切.乌陶斯的特点罢了。
「踏尘而过者」是很温和慷慨的神祇,不然她也不会将「永生」赐予连信徒都不是,只是一般魔法师的凡人了。
瘦弱少女将视线挪了挪,直视着黑发青年。
“就是汝吗?备受期待的召选者……「混沌」奈亚拉托提普、「万物归一者」犹格.索托斯,「至高之母」莎布.尼古拉斯都对汝抱有乐观的看法,连哈斯图纳都不惜身为「四元素」的颜面向吾发出请求,汝确实不一般。”
“承蒙诸神的厚爱,我铭记于心。”
罗佩恭敬的俯身行礼。
瘦弱少女抬了抬手,略带乏味的打断了黑发青年的礼仪。
“对吾就不必了,吾连当初的战争都没有参与,自然也没有参合进汝此刻经历的想法,站在此处也是为了回应哈斯图纳的请求,将汝的礼仪留给汝身边的风之支配者吧。”
黑发青年扫了眼旁边的哈斯塔,金发少女那柔和的表情就像在问「对礼物满不满意」一般。
真是礼物越重越头痛啊……
没给罗佩思量奢侈烦恼的时间,夸切.乌陶斯抓了抓那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就这么在灰尘上坐了下来。
“汝打算从吾这里获取什么样的东西呢?”
“……您打算在这里开始吗?”
“这里?”
夸切.乌陶斯疑惑的歪头。
“哈斯图纳将吾召唤到了这个世界的内部,不在这里又能去哪里?”
罗佩瞬间了然。
对这位「踏尘而过者」来说,根本不存在什么地点上的差别。
可能能入夸切.乌陶斯的眼中的,只有「世界内」和「世界外」这两个模糊的概念。
操纵时间流逝的神祇,最清楚的便是物质的脆弱和无意义,因此夸切.乌陶斯早就不在意这些虚假的东西,连她的召唤仪式,都只用念叨几句祷文就可以了,根本不用像其他旧日支配者一样准备繁琐的祭品。
“我明白了。”
理解之后,罗佩也不再矫情。
这可是关于力量的赠予和解答,其他怎么样都好。
哈斯塔安静的把玩着手中的小扇子。
黑发青年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开口道。
“夸切.乌陶斯陛下,我想向您请求解答关于「时间」神性的详细。”
他展开手掌,一抹灰蒙蒙的光轮出现在掌心中。
夸切.乌陶斯那无神的眼睛略微眯了起来。
“……犹格.索托斯的味道。”
“正是。”罗佩点头。
“在曾经的试炼中,我曾歼灭了阿扎卡隆的死之祭司,从他的身上得到了这份「时间」的神性。虽然也曾尽心尽力的钻研过,但能够得到向您这样伟大者的指点,我想我将会对「时间」有更加深刻的理解。”
“阿扎卡隆?哦,那位和吾相似的蛇之次子啊,真是有够久远的名字……记得在很多个多元宇宙的标准时间之前,它因为奈亚拉托提普和犹格.索托斯的关系战死在了戈壁之野瑟瑞卡……就是在那个时候将犹格.索托斯的神性撕扯下来的么……无法理解的战争……”
夸切.乌陶斯的话语有些啰嗦。
明明挂着一幅年幼的外貌,却像个上了年纪的饱经风霜之人一样。
罗佩没有着急也没有意外。
操纵时间的邪神,夸切.乌陶斯本身的时间观念早就混淆到不成样子了。
就这么絮絮叨叨自言自语了半天,瘦弱少女才将话拉回到了罗佩的问题上。
“「时间」神性的理解啊……汝认为「时间」是必然存在的东西吗?”
“这难道不是当然的吗?”
罗佩皱眉。
“万物皆置于其中,哪怕永生不死者,高居苍穹者,都能从卑微如凡尘的事物上感觉到「时间」的存在。”
“是么,要这么认为也可以……”
夸切.乌陶斯平淡的说道。
她手掌抓起了一把沙尘,有让它们顺着指缝流下。
“但若是汝想更进一步的话,最好将思维向着上层延伸一点。”
“请您解惑。”
“「时间」并非是什么必然存在的东西,它有着终点,有着起点,有着循环,有着混乱,将它作为整体上升,它就会变成既存在,也不存在,甚至超脱两者之外的状态。”
夸切.乌陶斯皱了皱眉头。
“这个语言的局限性实在是太大了,吾竟然不能清楚的来形容……”
“罗佩可听不懂你那太古的语言。”哈斯塔笑道:“连现在的我都十分勉强呢,你还是与时俱进一点的好。”
“算了,那就让他来亲自体会一下吧。”
夸切.乌陶斯将瘦弱的手掌向前伸展。
这是「踏尘而过者」相当著名的神圣姿态。
传闻,被夸切.乌陶斯往前方直直伸出的手碰触到的任何存在或物体,都将瞬间腐朽崩坏。只要有心,连朦胧的概念都逃不出这位大神的掌心。
但罗佩却丝毫没有慌张。
他平静的闭上眼睛,感受着灵魂中忽明忽暗的闪耀,那夸切.乌陶斯的力量。
很开,他的「眼睛」睁开了。
随后,他又看到了。
那抽象至极,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时间流淌而过的痕迹。
浩瀚如烟的是混乱,将混乱约束的是秩序。
太初并没有道,也没有什么理由,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的「无」,自然也不可能存在「时间」。
罗佩的「时间」神性就像受到了刺激一般,开始升腾。
比《卡纳曼戈斯遗嘱》中记载的更加深奥,和「万物归一者」犹格.索托斯的知识相互贴切但又有着细微不同的认知。
这就是太古的风干时间之神,夸切.乌陶斯所拥有的神性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