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郭女王看着手中的帷幕，仿佛变魔术一般无根无据地拿出了一根细棍棒，漆黑的眼眸中闪过疑惑的神色。

　　即使是那位敏学好问，平日里闲暇时也略知一二奇闻怪事的，也从未听说过这种棒棒糖。

　　她当然猜对了，帷幕不应该奖赏一本书吗？

　　“吃吧。”

　　帷幕大概能猜到郭女王在想什么，又挥手将糖塞进郭女王嘴里，眼中藏着笑意。

　　“这很甜，味道非常特别。”郭女王不禁瞪大了眼睛。

　　帷幕的动作来得突然，敏学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就是我那个商会长开始买卖的好东西！”帷幕微笑着说道。

　　棒棒糖是她从现代时空带来的，这个小丫头虽然顽皮刁钻，但唯独对糖果无法抗拒。

　　棒棒糖简直就是克星。

　　“啊……”

　　郭女王感受到一股甜味充满了她的口腔。

　　这甜味比侯府在大祭时分发给下人的麦芽糖还要令人回味无穷。

　　这糖不仅甜，似乎还有柑橘的味道。

　　这糖怎么会如此神奇？

　　“这份奖赏不错吧？”

　　将棒子交给郭女王后，帷幕微笑着问道。

　　“嗯！”

　　郭女王不舍地张开嘴，反而像一只小猫一样舔着棒棒糖。

　　见状，帷幕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弧度。

　　毕竟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即便聪明且早熟，也无法改变她喜爱糖果的本质。

　　就像现在，完全被糖果征服，舔舐的感觉让她快乐无比。

　　片刻之后，帷幕忽然温和地提醒：“小沁，这糖会爆浆，小心点。”

　　爆浆？

　　是什么？

　　郭女王心中浮现出一连串问号。

　　敏学觉得她似乎有点见识，可以和帷幕相处几天，却发现她常常听不懂一些词语。

　　学无止境？

　　“啊……”

　　郭女王再次瞪大了眼睛。

　　敏学感觉她嘴里似乎出现了父亲还在喝羊奶时的那种甜度更高、却没有味道的东西。

　　“哈哈哈……”

　　郭女王那困惑古怪的表情，加上不舍的样子，让帷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想到一根牛奶味的棒棒糖就能让一个谋女露出如此表现，实在是有趣。

　　这次没准备，下次一定要准备好手机或相机拍下来。

　　“啊……”

　　郭女王用力把嘴里的东西全部吞下，气呼呼地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帷幕，甚至忘记了自己身份。

　　这一刻，她才终于有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表现。

　　早熟，真的不好。

　　“小沁，在我家就是在家里。”

　　“你和你的弟弟，将来一定会有光明的前途！”

　　帷幕随手从特殊空间里拿出一块手帕，替郭女王擦了擦嘴角，就像一个家中的大哥哥一样。

　　刚刚郭女王吃得很快，嘴角有些污渍。

　　这形象有点奇怪。

　　万一赵雪雁回来，怎么办？

　　郭女王虽然是条鱼，但还没打算吃呢。

　　郭女王不知道帷幕心里的想法，此刻被帷幕温柔对待，一时之间愣住了，呆住了。

　　这个男人……犯规了！

　　………………

　　“咕噜噜……”

　　长弓商会的大门前，此时有五百名甲士护送一辆豪华马车到来。

　　马车一侧的帘子拉开，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庞，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使得整个人显得有些失色。

　　这张脸带着怒意，但在看清净州狼骑那精良的盔甲、高大的战马、整齐的军容以及强悍的气势后，立刻收敛了，向外面询问道：“卫协，能否查清楚这支骑兵属于谁？”

　　“回二公子，已经查清，原本是净州狼骑的一部分。”一名身材魁梧的骑士骑马前来禀报道。

　　“净州狼骑！”

　　被称为二公子的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河东郡紧邻净州的党项郡，卫家商会在净州也有分会。同德侯的名字卫家商人都有所耳闻，据说此人很有能力，不仅帮助净州北部各州县抵御匈奴人的侵扰，还用金钱雇佣了吕布训练出一支净州狼骑。

　　难道是同德侯的长弓商会购买的贵重物品？

　　如果是这样，卫家确实不太好夺。

　　青年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

　　这个人正是卫家的二公子卫宁卫重道，他放出消息禁止人们在长弓商会上购买物品。

　　刚刚卫重道正在午睡，忽然听到下人报告说有人带兵来到长弓商会前，似乎是来买东西的。

　　他当时就坐不住了，带着私兵前来，并暗中通知安邑县尉派兵监视。

　　要知道，他今年二十二岁，从小体弱多病，被名医诊断为心肺问题，至今尚未婚配。

　　因为母亲认为美貌是削骨刀。

　　河东甚至有人暗中议论他没有资格当宦官，甚至有人说他应该进宫当宦官，由天决定。

　　他多次为此愤怒吐血。

　　现在运气来了，那位才华横溢的泰艳竟然“看中”他，愿意嫁给他，父母也同意了。

　　他怎能不兴奋？

　　聘礼可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书籍、名琴、夜明珠、丝绸等都准备得很充分。

　　原本媒婆已经带着订婚书和礼书前往长安，但他听说长弓商会有白纸出售，被名流雅士推崇，于是想带去送给泰雍，讨好这位未来的岳父。

　　结果长弓商会的白纸数量有限。

　　甚至英雄酒、沐浴露等也是如此。

　　他这是看不起谁？

　　“卫协，你去仔细打听这支护兵是谁。”

　　“如果是同德侯本人，卫家就给面子，你可以先去买长弓商会允许的数量。”

　　“如果不是同德侯本人，你就利用这点威胁同德侯一番。”

　　卫重道的表情变幻不定，最后还是决定干脆解决。

　　没办法，时不我待。

　　要知道，像卫家这样的大家族，娶正妻或夫人都需要按规矩办事。

　　首先是送上三份书信。

　　一是订婚书，即正式签订婚约的文书。

　　二是礼书，即过礼书，可以理解为礼物清单，详细列明礼物种类和数量。

　　三是迎亲书，即迎新娘书，在结婚当天，迎亲时要用六礼纳采。

　　这些书信也是由媒婆送去，为了求婚！

　　原本卫家的这三道程序需要依次进行。

　　但现在世道不安稳，安邑和长安分别位于京兆郡和河东郡，虽然都在河西之地，但也有些距离，因此礼仪简化。

　　卫家可以把订婚书和礼书一起送到泰家，到时候泰艳会在卫家人的陪同下在安邑县的一处大宅子里等待，约定的时间到了，卫家就可以拿着迎亲书去迎娶新娘。

　　现在因为聘礼还未备齐，媒婆队伍迟迟未出发。

　　定亲的日子只剩下七天，如果不赶紧出发就来不及了。

　　“如果答应最好。”

　　“否则在安邑县，我有办法让你服从。”

　　卫重道眼中闪过凶光。

　　就在这时，还没等卫协回答，张明从长弓商会出来，直接走到卫重道的马车前，拱手道：“见过二公子。”

　　“张管事，哈哈，是要本公子亲自来吗？”卫重道眯起眼睛。

　　“不是。”张明摇头，主动说道，“小人得到家主回复，可以把商行内的所有物品都卖给卫家。”

　　“啊？”卫重道眼睛一亮，好奇地说，“家主？就是张子都吗？”

　　“正是！”张明点头。

　　“你这是在逗我开心吗？”卫重道嘲笑道，“张子都在九江南郡，你怎么可能在几天内就把消息传过去，又得到家主的回复？”

　　卫重道觉得张明是在推卸责任。

　　张明却不争辩，反而继续说：“家主回复说，人无信不立，商人做生意更是如此。”

　　“规矩决定，如果我们违反了，会损害长弓商会的名誉。”

　　“但家主一直仰慕泰中郎的才学品性，也仰慕列侯（卫青）的威名，迎亲大事，一定要帮人完成心愿。”

　　“但卫家需要以两倍的价格购买物品，以便我们对外有个说法。”

　　张明这次解释，以张幕的名义抬出泰雍和卫青，道理上站得住脚，也让卫重道感到荣耀，心里颇为得意。

　　至于两倍价格，那就更不是问题了。

　　前几天张明拒绝卫宁时，后者甚至喊出可以三倍四倍收购。

　　卫家，有钱！

　　“两倍价格而已，可以！”

　　卫重道果然露出笑容，直接开口答应。

　　事情到这里告一段落。

　　张明直接带着卫家士兵去商家库房，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搬走。

　　卫重道则仔细记录，全部加入邀请函。

　　一切做完时，太阳快要落山了。

　　卫重道不管不顾，迫不及待地调动士兵护送媒婆和聘礼前往长安：“快快出发，确定时间，然后把泰家小姐送到安邑。”

　　“这件事办完，本公子重重有赏！”

　　有了卫家的威势压顶，又有好处可拿，一群护卫和媒婆自然不再啰嗦，很快便出了城门，向长安方向急匆匆赶路。

　　………………

　　夜幕降临。

　　今晚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显得格外黑。

　　普通百姓都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卫府作为安邑县的主宰，府内依旧灯火通明，还有私兵巡逻。

　　这时，一间书房里。

　　一位老者和一位中年男子面对面坐着，面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热茶。

　　“张子都发明的泡茶方法很不错。”老者开口称赞。

　　“他很识时务。”中年男子放下茶杯，微笑着说，“知道我们河东卫家得罪不起，没有过分坚持。”

　　闻言，老者只是笑了笑，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张家传递消息的手法能查到吗？”老者问道。

　　“还没有。”中年男子摇了摇头。

　　这两人正是河东卫家的老家主卫康和他的现任家主卫望，也就是卫重道的父亲和大哥。

　　与卫重相比，他们觉得张明将张幕推出是为了给自己找一条出路，他们对此虽有所怀疑但并不完全不信，反而顺势猜测长弓商会掌握着秘密传递信息的方法。

　　不愧是做世家家主的人，都不简单。

　　“或许是我们多虑了。”卫望说道。

　　卫康点头表示赞同。

　　安邑县可以说是卫家的私人领地，调查一些事情也不耗费精力，继续查下去，查不到没关系，查到了也是意外之喜。

　　“大夫看过重道之后怎么说？”卫康换了个话题。

　　“病情危急，难以治愈。”卫望叹了口气道，“现在每隔几天都会咳血，恐怕在两三年内就会去世。”

　　闻言，卫康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随即问道：“可以让他睡竹床吗？”

　　“可以！”卫望看了卫康一眼，点头道，“如果壮阳药有效，但这次行动会加速重道的病情。”

　　卫康立刻闭上了眼睛。

　　过了很久，他重新睁开眼，整个人像是老了几岁：“就这样吧，本来也就剩几年了。”

　　“到时候给那个泰家的女儿多用些石药，也许能让重道的气血恢复，那么泰雍之势就可以借来，我仍然掌控大局。”

　　“到时候你要让重道的儿子必须像妻子一样。”

　　“等到泰艳成为寡妇时，你再娶也合适，泰雍一定不会拒绝。”

　　卫家父子，早已为泰艳安排好了退路。

　　至于卫重道，已成为他用来传承后代的工具，即使会加速死亡也在所不惜。

　　但卫家父子却不知道，泰艳早就不再在乎名声，选择嫁给卫重道反而是因为身体原因。

　　如果将来卫重道死了，她一定会用完丧事后回到长安，或者独自南下扬州自谋生路。

　　如果不是为了传承泰雍的文化遗产，泰艳甚至根本不想嫁，宁愿死去。

　　如今的泰艳，已经为了泰雍的文化传承而活成了行尸走肉！

　　“嗯！”

　　卫望眼中闪过一丝炽热，随即收敛，反问道：“董太师那边怎么说？”

　　卫家现在也知道董卓想让儿子娶泰艳，不然泰雍未必会答应他们卫家。

　　但现在箭已在弦上，而且卫家需要泰艳，以便继承泰雍的一些东西。

　　卫康闻言，轻蔑地笑道：“一个武夫，现在怎么敢再得罪我们这样的世家？”

　　“送点好处就行了。”

　　“难道他敢派人刺杀来泄愤？”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讽刺董卓现在已没有胆量。

　　洛阳那场大火，烧掉的不仅仅是宫殿。

　　卫望闻言，正要点头附和。

　　就在这时，卫家响起了充满恐惧的声音。

　　“有刺客！”

　　“快来人！”

　　卫康和卫望立刻瞪大了眼睛。

　　“重道的声音！！”

　　…………...

　　与此同时，卫重道独自住在一间茅屋里，传来一声声音。

　　“遗言说完，可以走了。”

　　噗嗤！

　　一把长剑刺入卫重道的胸膛。

　　鲜血流出。

　　生机开始消逝。

　　“你是谁！”

　　卫重道努力睁开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问道。

　　“张幕！”

　　张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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