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芸似乎是听懂了姜彩月的话，嘴里开始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还带着一股哭腔。

　　姜彩月抱紧女儿，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还有很多想说的话，比如是她不对。

　　来的路上，姜彩月明白了，是她对毕云涛的纵容酿成了今天的祸害。

　　自己的养子对女儿做了那种事。

　　还被人给拍了下来……

　　姜彩月抱紧毕芸：“小芸，你不要怪妈妈。”

　　毕芸一动不动，只有轻微的呼气声。

　　姜彩月闭上了眼睛，然后说道：“妈妈很理解你，真的，不过……你要给妈妈一点时间，好吗？”

　　毕芸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半小时后，姜彩月走出第二医院，直奔毕云涛所在的回龙医院。

　　此时雨势已经减弱了许多，只有些毛毛细雨还在随风飘洒。

　　姜彩月下车后走得很急，保镖下意识地跟上去给她撑伞，但愣是没跟上。

　　等终于用伞给姜彩月挡雨了，她又加快了脚步到雨伞外。

　　就这样，姜彩月走进病房时，两边头发已经沾湿，并贴在她的脸颊上。

　　毕云涛躺在病床上，一条腿已经打上厚重石膏。

　　“妈！”

　　看到姜彩月进来，毕云涛忍不住又开始哼唧起来，眼眶一红，说道：“妈，我好痛啊。”

　　姜彩月坐到他的旁边，然后问道：“医生怎么说？”

　　毕云涛委屈巴巴地说道：“妈，我这条腿已经断了……医生说就是治好了也可能有后遗症……妈，我是不是残疾了？”

　　他没有夸大病情，毕阳的手下那一脚是真的狠，当场就把他的腿给踩骨折，加上之前的各种打击，他这条腿多半保不住，下半辈子也要跟拐杖为伍了。

　　姜彩月看着厚厚的石膏，说道：“真是过分啊……小涛，你是不是哪里得罪那个张公子了？”

　　毕云涛摇摇头：“没有啊！妈，我好心跟他一起聊生意聊投资，但他竟然这么对我！呜呜呜……妈妈，你说我得罪他什么？”

　　“妈，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不能放过他啊！妈，我……”

　　“够了。”

　　姜彩月面无表情地直接打断他。

　　毕云涛愣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姜彩月一下子变得如此冷漠。

　　应该是和姜天明他们聊得不愉快吧？

　　可恶啊，要不是那个张公子忽然冒出来捣乱，自己就能把姜涛一直控制在自己手上，然后就能主导全局了。

　　“妈，那舅舅他们怎么说？”

　　毕云涛心想就算没有成功分到最大的蛋糕，也可以拿到不少资产吧？

　　姜彩月说道：“你先不要管那么多了，这是妈妈的事。”

　　“你放心好了，小涛，妈妈肯定会处理好的。”

　　毕云涛点点头：“好，我相信妈妈！”

　　姜彩月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小涛啊，你去深城那几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没有什么事啊，就是小芸姐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生了病。”

　　毕云涛的语速加快，脸色也比刚刚苍白不少。

　　这点细节当然没有逃过姜彩月的眼睛。

　　但她依然没有明说。

　　真相有时并不残酷，但明知道真相不好却还得去揭开，那感觉就不太好受了。

　　姜彩月现在也不想承认，是自己培养的人出了问题。

　　但她总不能一直沉默下去。

　　“还有，小涛，你觉得你的姐姐们怎么样？”

　　毕云涛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姜彩月问这个是什么意图。

　　“姐姐们？”

　　毕云涛想了一下：“我觉得……都很好啊，姐姐们都拿我当亲弟弟，虽然比不上妈妈你为我付出的，但我也很知足了！”

　　姜彩月听后，嘴角抽动一下，又说道：“小涛啊，我想跟你说，妈很快就要忙起来了，你姥爷中风后管不了事情，妈总要担起担子来。”

　　“小夏又要嫁去安家了，小雯上学又遇到那种事，小婷现在还不够成熟，所以妈只能靠你了。”

　　毕云涛听后，心里相当得意。

　　看样子，这是要把毕家交给我了啊。

　　现在是毕家，以后就是姜家，我真的要一飞冲天了！

　　毕云涛强压住嘴角，说道：“妈妈，您不要这么说嘛，我也还小呢。”

　　“不过妈妈您都要去扛起重任了，我又怎么能退缩呢？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照顾好三个姐姐的！”

　　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除了毕夏，还有三个姐姐……

　　但刚刚姜彩月只说了毕雯和毕婷，好像没有提到毕芸？

　　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毕云涛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姜彩月说道：“嗯……三个姐姐，那么说来，你心里还是有小芸的。”

　　“她现在什么样子了，你知道吗？”

　　毕云涛的声音比蚊子还要小：“嗯……不知道，怎么了？”

　　姜彩月依然面无表情：“她已经疯了，什么话都不会说，我刚刚去看过她，整个人可以说是已经废了。”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中能听出有些颤抖和悲伤。

　　毕云涛连忙说道：“啊！怎么会这样？三姐她这是怎么了？妈，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她，不让三姐再受到一点委屈。”

　　姜彩月忽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面朝下地沉默起来。

　　她没想到，自己刚刚给了毕云涛那么多机会让他坦白，毕云涛都没有理会，也不开口。

　　如果是出于羞耻和恐惧不说的话，自己已经说了那么多，都推心置腹了，他为什么还要瞒着自己呢？

　　对姜彩月来说，刻意的隐瞒和背叛没有两样。

　　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人，竟然不配当人，甚至还是一头白眼狼吗？

　　姜彩月双手不停地颤抖，呼吸也更加急促起来。

　　看到她这样，毕云涛有些担心地问道：“妈，您怎么了？不要紧吧？”

　　自己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姜彩月把手从脸上挪开，双眼始终盯着地板。

　　“毕云涛，妈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毕云涛这时才意识到出事了。

　　姜彩月从来没有这样直接叫自己的名字啊。

　　一种强烈的不安占据他的内心，毕云涛哆嗦着问道：“妈……你要问……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