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风轻轻穿梭在东京高楼之间,时而拨动天空中一朵一朵的云彩,让黄昏色的美丽天空能够被以引力束缚于地面的人类所欣赏。
——东京依然是那般和平。
众魔之父回到初始领地之后,怪物们更加小心,根本不敢冒着被上主厌恶的危险来惊扰面前人类社会的虚假秩序,以至于昨夜大张旗鼓的百鬼夜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惊起,在黎明太阳升起时掩埋进了尘土缝隙中。
银座高层建筑的无人顶楼,有着橄榄色肌肤的闪族女性躺在阳台上,任凭微风吹拂她黑色长发,以及破破烂烂的白色布袍。
罕见的,亚伯手中并没有拿那些制造出来的漆黑武器,而是以完全无防备的姿态休息着。
这对嗜战如命的闪族女性是极其少见的——从她脱离SCP基金会后就更是如此。
“啊,亚伯姐姐,你果然在这里啊……”
亚伯稍稍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的眼神中带着危险的寒意。同时,在纤细的手指旁一道空间裂痕悄然诞生,随时准备取出武器。
但那份敌意,在发现映入视线的那一帘金色秀发就完全消失了。
“……是你啊,白痴。”
帅气的闪族女性重新闭上眼睛,摆了摆手。
“给你五秒钟从我面前消失,不然我就要揍你了。”
“亚伯姐姐又来了。”
代号「鸢娓」,真名艾瑞斯.汤普森的少女嗔怪着。
她丝毫不把亚伯的威胁当一回事,就这么曲起膝盖坐在了闪族女性的旁边。而亚伯也没有真的履行她口中所说的话,即使过了五秒,依旧安稳的躺在地上。
恐怕这也是非人战士仅剩的最后一点宠溺吧。
时间逐渐向傍晚推进,鸢娓就这样宁静的看着太阳一点一点从西边落下,直到亚伯从地板上做起来才开口。
“亚伯姐姐,这样真的好吗?”
亚伯冷漠的扫了一眼鸢娓,伸手将自己披散的长发扎成马尾。
“说话说清楚一点,什么好不好的。”
“我是说,你今晚又要去做那种事情了吧?”
鸢娓将身体卷缩成一团,苦闷的抱怨道。
“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唉。战斗和杀戮真的有那么快乐吗?值得亚伯姐姐你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这样的行为……那些怪物先生给了我们居住和落脚的地方,还有很多生活必需品,而亚伯姐姐你却每天都要去找它们的麻烦……”
“白痴,不要把人类和异类混为一谈。”亚伯冷笑着。
“它们只不过是在恐惧某个更加强大的统治者,而压抑自己的本性。它们,不,我们都是一类货色,对战斗和血的渴望从未消减,你难道没有看到上次死在我刀下的那个家伙,它临死前的畅快表情吗?”
“……即使是这样!”
鸢娓提高了声音。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远离那些呢?平静的生活,平静的享受,就像亚伯姐姐会在无聊的时候来这里仰望天空一样,平静难道不好吗?”
“你可以,但我不行。”
亚伯攥紧了手掌,尖锐的指甲刺破肌肤,流出鲜血。
“我的内心早就被仇恨之火烧成了奇怪的模样,只有鲜血和战斗才能减缓它的灼烧。从很久以前的那天开始,我就被那个可憎的家伙彻彻底底的改变了!”
“亚伯姐姐,真的是圣经之中……「该隐与亚伯」的故事吗?”
联想着亚伯的名字,鸢娓尝试着问道。
「该隐与亚伯」故事是圣经中最为出名的故事之一。它们传闻是「人祖」亚当的子嗣,该隐为长,亚伯为末。
那时地上荒芜,该隐便种地,亚伯便牧羊,两人其乐融融,直到有一天上帝向二人寻取贡品。
该隐献出了蔬菜和粮食,亚伯献上了羊肉和脂油,上帝看中了亚伯的祭品,却没有收取该隐的祭品,于是该隐便嫉妒了。那嫉妒如同猛毒般蚕食着该隐的内心,让它在最后犯下了圣经中创世以来第一桩谋杀案——杀害了亚伯。
鸢娓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
在话音刚落的瞬间,少女被迫屏住了呼吸。
冰冷的镰刀横在她的脖颈,只需要一毫米就能割破她的喉咙,让鲜血喷涌而出。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情!”
亚伯面容扭曲的说道。
“听着!听着,蠢货!你要是再让我听见和那个故事有关的话语,这次我就真的不能保证你的头能安然待在你的脖子上了!”
“我、我知道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说啦!”
“哼!”
鸢娓也没想到亚伯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打量着亚伯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捏住镰刀锋刃从自己的脖颈处推开。
这要是放在常人敢惹怒亚伯,早就被闪族女性碎尸万段,可见她确实非常在乎鸢娓。
“晚上不是属于你这种家伙的时间,回到你的住处去。”
亚伯收起了镰刀。
“要是这次再让我在战场看见了你,杀掉对手的同时我也会切下你的双腿,反正你拥有那个能力,有没有腿对你来说没什么区别吧?”
“好可怕!亚伯姐姐你好可怕!”
鸢娓毛骨悚然的护住了她那对足以称作「腿控福音」的双腿。
“我帮你从欧洲转移到了日本,还带着你的棺材一起来到这里,结果亚伯姐姐你却要砍断我的腿……呜呜。”
“滚啊!”
为了避免继续噪音污染,亚伯几步走到了大楼的边缘。
向下俯瞰,人类和其载具如同蚂蚁一般渺小,在错综复杂的街道中永不停息的穿梭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所以说人类啊……闪族女性烦躁的摇着头。
这时,那超越人类数倍的五感扑捉到了某些东西,让亚伯提起了兴趣。
视线尽头,通往郊区的小道上,有一个穿着黑袍的金发女性在独自前行。
亚伯认识她。
在很久之前,她曾与这位女性交战,其飞快的移动速度和三味面具的插手让两人战斗没有胜者便结束了,亚伯对此非常不爽。
眼下好像是个不错的机会——重新点燃那夜的战斗。
嗯,今夜的猎物决定了。
闪族女性愉快的想到,她后退两步,就这样扔下鸢娓不管,径直从高的可怕的楼层顶端跳了下去。
鸢娓对此毫无办法。
……
同一时间,在欧洲的某个曾属于SCP基金会的包容区中,奥尔森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这里,企图寻找一位能为他分忧的异类。
「双面之树」太庞大了。
继承SCP基金会的残骸,各方各面的事物,即使占据面具操控了不少人类中的精英来为它们效力,对人才,尤其是同属一个立场的同胞人才,奥尔森仍然迫切需要着。
“该隐……小姐,我这样叫您,您不介意吧?”
“没关系。”
在奥尔森面前的是一位阿拉伯或中东系的少女,外貌年龄大约在十八到二十四岁之间。
她有着180cm的高挑身材,黑色短发,蓝眼。少女的上肢,下肢,锁骨都被未知物质和未知金属所替代,额头蚀刻着额部明显来自苏美尔文化的奇异符文。
原「SCP-073」,曾经基金会给她的编号是「该隐」。
和她代号有关联的「亚伯」不同,这位非人者非常的温和,尽管其力量形式极其致命,但曾经的基金会仍给她了「Euclid」级的评定,甚至允许她在设施中自由活动和交谈。
SCP基金会被摧毁后,奥尔森释放大部分有理智的异类,大多数都选择了离开或者加入「双面之树」,唯有「该隐」依然选择待在关押她的包容区内,所以奥尔森认定这位小姐肯定能够成为处理人类与怪物之间关系的绝佳人物。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该隐小姐,请来帮助我。”
奥尔森坐在桌子的另一面,微微低下头。
“基金会不再成为束缚您的枷锁,位于蓝天和白云之下才是您应该在的地方。至少看在我们同为异类的份上,为这个还在婴儿时期的新组织出一份力吧!”
该隐微笑着摇头。
“我从没有认为曾经那个组织成为了束缚我的枷锁,它们没有多么过分控制我,待在这里也挺好的。况且……”她为难的叹气:“我漫步过的足迹,粮食和植物都不能生长,恐怕不仅不能帮助你,还会给你们添更多的麻烦。”
该隐的能力之一,她走过的地方以半径二十米为限,所有的土地都会变得极其贫瘠,不适合已知任何植物的生长。还有她对于任何途中生物所制物品,例如木器及纸张,在触及到该隐都会化为灰烬。
如果在农业技术不发达的古代,那么该隐被称作毁灭人类的灾星都不为过。
毕竟死于饥荒的人类在历史上可一点都不少,土地即使在现在也是最为重要的资源之一。
“您应该知道,现在城市大多由水泥路面构成,您的能力不会造成多少影响的。”
奥尔森仿佛没有听出来该隐的委婉拒绝,依旧坚持着。
这回,中东系少女连回应都没有,只是安静喝着杯中的白水。
奥尔森咬了咬牙,抬出了最终武器。
“该隐小姐,不知道消息不够灵通的您是否值得,和您有着极大关系的某个人,她现在已经成功融入了人类的生活?”
奥尔森说的就是亚伯,他是知道亚伯跟随罗佩前往东京的。
至于到底有没有「融入人类生活」……反正东京那边没有传来大屠杀的传闻,那么就应该是他的上主罗佩将其管教稳妥,没什么差别。
“!?”
大杀器起了效果,该隐的表情首次转变为了惊讶状。
“她……真的改变了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您不亲自去确认呢?”奥尔森伸出了手,微笑着说道:“只要您承诺加入我们,我们会帮您和她见面的。”
该隐沉默了。
对于亚伯,该隐非常愧疚。
她想弥补那久远以前的过错,但亚伯早已失去了沟通能力,变得暴躁嗜杀,以一个战士的姿态毁灭一切。该隐曾寄希望于SCP基金会能够让亚伯改变,但基金会让她失望,只会镇压和收容的行为让亚伯一次又一次的坠入更深沉的仇恨。
如果能改变的话……那么……
少女站起身来,向着奥尔森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太好……”
没等奥尔森高兴完,该隐就打断了他的话。
“不过,得让我先确定她的状态,之后……我会尽全力帮助你们的,不管你们是要像那个组织一样利用我的能力,还是其他什么事情。”
“唔……”
这回换到奥尔森犹豫了。
要是答应该隐,就代表着他得把这位少女送去东京——他上主所在的领地。
其中该隐和亚伯闹出了什么麻烦,那么他奥尔森就得担起全部责任,被厌恶麻烦的主上知道铁定要糟糕。
可,现在的「双面之树」真的很缺少同胞型人才啊……交给人类又不放心……
最终奥尔森还是答应了该隐的要求,并且第一次希望自己的能力能够像往常一样带给他好运。
“多谢。”
该隐礼貌的鞠躬。
太好了。
如此长的时间……终于能祈求你的原谅了……我的妹妹……
PS:
依然是求月票,这卷也快结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