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就在罗佩为了孙悟空而头痛的同时,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山中,太刀的媛巫女正迈着平稳的步伐前行着。
平常的风景。令人诧异的是,似乎在这方天地中天空并非蔚蓝的颜色,而是充满神秘和未知的黑色。
泥土和树木的气味十分浓郁。而且旁边还有涓涓流淌的小溪。
如果天气好的时候,在这里徒步的感觉肯定很好。不过可恨的是天公不作美,现在正下着雨。豆大的雨点哗啦哗啦地拍打在清秋院惠那的身上,淋湿了她月白色的巫女服。
但后者却浑不在意,任凭雨水滴落,连最基本的伞也不去撑起来,对于这个常年生活在深山中的女孩,恐怕这样的情况已经是常态了吧。
就这样顺着小溪行走了一阵子,一个小木屋赫然出现在视线之中。
惠那加快了步伐。
出入口的拉门敞开着,惠那向里面瞥了一眼,便露出了笑颜。
“原来爷爷你在啊,看外面那么大的雨,还以为您又去哪里游玩了。”
像是小屋的主人的老人,盘腿坐在古典式的坑炉前。
他身高估计超过一百八十厘米,身躯十分巨大。因为身上只穿着一件粗糙的和服,所以看上去精力旺盛的他与岁数毫不相应。好像十分强大的肌肉大概能把强壮的人一拳击倒。
“进来吧,雨水加上风的吹息,温度还是很冷的。”
老人露出了一个略显怪异的笑容。
就仿佛是努力想要做出慈祥的表情,但本身威严的气质却破坏了这一点,看起来不伦不类。
“嘻嘻。”
听到老人的允许,清秋院惠那一扫来时那份端庄,踢掉脚上的木屐,踏着雪白的足袋快步走到了老人的对面坐了下来,将小手放在火堆旁边取暖。
“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老人拨了拨木炭,让火烧的更旺了一些。“从「剑」的眼睛看到了全程,你这个小丫头完全被牵着鼻子走啊。”
“没办法啊。”
惠那皱了皱琼鼻,不悦的说道。“王太有威严了,根本和爷爷您说的不一样,那股气势,惠那差点以为自己会被杀掉。”
太刀的巫女对于气氛的感知是相当敏锐的。
在西天宫的时候,只要提起「爷爷」这两个字,王就会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杀气,虽然源头不是她,但却把这个小女孩险些压迫的喘不过气来,更别说机敏的随机应变了。
“这也不怪你。”
老人揭开火上的吊壶,从中用木勺舀了一大碗的茶水,滋滋有味的品了起来。
“如果你们的情报属实,那个弑神者还是有几番本事的。前些天在日本的出现的不从之神,即使是当初的老夫也会退避三舍,没想到被那个年轻人给弑杀了,真是让人感叹,这个时代的怪物层出不穷呢……”
他是欺诈、风暴和钢的英雄神。从大地中诞生的钢,对于撕裂大地,使板块飘移,挥洒无边威能的阿撒兹勒是绝对的弱势群体。
这便是传说的压制。
但同样的,唯有英雄可以战胜魔王,双重的矛盾让须佐之男在幽世中十分的难受,如果不是作为神的智慧在引导着他,恐怕当时就会热血上头,直接跑出去和弑神者与恶魔神过过招也说不定。
“所以,该怎么办呢爷爷?”
黑发巫女好奇的问道。“不管是「正史编篡委员会」,还是惠那这边的四大家,可都没有关于不从之神的情报哦?”
“嗯……”
老人摸着下巴如钢针般的胡须,陷入了思考。
过了片刻,他便像房屋的另一角发出了询问。
“喂,你们怎么看?向那个弑神者老老实实的给出情报么?”
清秋院惠那地朝着须佐之男询问的方向望去,在小屋的另一边,不知什么时候起或站或坐,出现了两个姿态截然不同的人影。
“我对这个事情不感兴趣。”
与稳重的须佐之男的声音不同,是嘶哑的声音。
那人穿着黑色的僧衣,但是对于人来说非常难看清楚。他的皮肤干巴巴的,完全没有真正的肉,就像完全剥落了一样。
生身即可成佛,在苦难的尽头得到了不死的僧侣。
也是居于幽世支配凡间神秘侧的大人物之一。
“我比较关心的是另一点。那个弑神者,似乎对惠那你有好感呢。”嘿嘿一笑,黑衣的法师继续说道。“从他的作风就不是什么好鸟,少年人好色理所当然,如果惠那你再加把劲,说不定……”
“啧,大法师,您还没死啊。”
黑发的太刀巫女似乎对这位僧侣没有什么好印象,语气十分不善。
“王应该是利益至上的那种人,虽然好色,但却有着对目的的明确判断,惠那已经言明了愿意侍奉他为妾,但仍被拒绝了。”
“被拒绝很正常。”
另外一个人开口了,是柔和的女性声音。
在黑衣大法师的旁边,一个绝色美人悄然站立着,挂着淡淡的微笑。她身上所穿的衣服是平安时期的贵族公主所穿的颜色鲜艳的十二单,瞳孔是清澈的玻璃色,头发是亚麻色,皮肤是光滑的象牙色。
像雕刻出来似的可爱美貌,是远远超越于日本人的面容。
“少君不是傻瓜,惠那你目的性太强了,虽然是心意是确实愿意为他奉献忠诚与爱慕,但在少君看来那不过是阻碍他的东西,断然是不会接受你。”
琉璃的公主转过头来,对着须佐之男继续说道。
“御老公若是有其他同族的消息,不妨告知那位少君。这样一来可以暂时将他的吸引力从猴神身上转移,二来也能顺手让惠那卖他一个人情,好进行接下来的交流。”
公主数百年的智慧已经看穿了罗佩,绝对不会因为一个消息的交易,就放弃已经到手了的不从之神。
她所要做的,只是暂时将少君的注意力转移,再打好关系而已,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位弑神者对惠那还是有好感的。
毕竟对方不是日本的弑神者,不可能会在这个极东的小国久居。只要清秋院惠那能在少君的身边说上话,或是枕边风,完全可以避免不愉快的兵刃冲突,让日本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
何乐而不为呢?
“说是同胞什么的,老朽可是已经退休多年了……”
老人低估着,似乎在思考琉璃公主话语中的可行性。
最终,他做出了决定。
“嗯,就这样办吧。”须佐之男说道。
“恰好老夫在以前胡闹的时候去过其他国家,也结识了一些无法无天的同胞。那些除了被征讨或是自愿离开世间,目前应该还残存了一个狡猾的家伙,深知自保和享乐之道,就把他的消息给带过去吧……以前那家伙可让我好生难受。”
算得上公报私仇。
须佐之男在作为不从的时候曾游历过北欧,在那里,他可是被同为不从之神的另一个家伙烦的不轻。
力量虽然相差不多,但对方就像滑手的泥鳅,完全不跟他打,净搞些小动作,差点让钢之英雄神气的烧胡子。
现在他能有这么好的修养,至少有三成那位不从之神的功劳。
“消息带过去的话,你就跟随在那个弑神者的身边吧,作为侍女也好,妾室也罢,就不用再向我报告了。”
须佐之男摆了摆手。“孙女长大了,应该去追寻自己的幸福,爷爷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若是不愿意侍奉弑神者,也就由你……嗯,天从云剑今后就是你的了,好生善待它吧。”
“是。”
门外的雨依然在下,清秋院惠那已经离开了幽世的空间。
琉璃色的公主和黑衣法师也回到了各自的居所中,唯留下须佐之男命一个人在这件小木屋中。
“唉……”
老人摸了摸一旁的竹仗,其中封存着他成名的另一把神剑。
钢之英雄神有预感,或许在不久的未来,绵延数百年的宁静隐居就会离他而去,取而代之的则是钢与魔的宿命之争。
“老了老了也不让神清闲一下……”
他舀起茶水,继续一个人喝着。
门外的暴风雨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