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但不管怎么说,都要强过原本只有一周的滞留时间。加上罗佩已经做出了下一个试炼的选项,这段时间可以让他好好和这个世界「告别」。
静谧因为体质特殊的原因,温柔的拒绝了罗佩「不如出门走走」的提议,固执的留在了家中当一个完美侍女。
而原Ruler的贞德小姐就有些让人耐人寻味了。
该说不愧是脑子一根筋的圣女。
她对于被天帝侵犯这件事情并没有在意太久,仅仅是一段时间言语上的讽刺和态度上的不配合。
等到罗佩玩腻了释放她的枷锁后,贞德却没有立刻离开这座城市,反而十分严肃的说着「要亲眼验证天帝所说愿望的真实性」。
把无辜之人看的比自己更加重要的圣女,罗佩又有什么理由驱赶她呢?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段,更何况是夺走了贞德「圣处女」的名号,监视就监视吧,反正罗佩在这个世界已经万事已毕,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值得大动干戈的了。
然后,贞德就留在卡莲.奥尔黛西亚的教堂,监视的同时给她原本Master当帮手。
——是的,卡莲.奥尔黛西亚的教会。
言峰璃正终究还是太老了,他没有能撑过这场让人疲惫的圣杯战争,在月中旬的时候蒙天主召唤,结束了他一生的使命。卡莲顺理成章去掉了「见习修女」的「见习」二字,接管过冬木市这间小小的教堂。
奈亚子带着娑莫娜返回了她的神国。尼禄和法洛斯在为了接管意大利统治权而做着准备,尽管暴君并不喜欢异类风味十足的怪物,但为了她心爱的罗马市民,这点还算可以忍受。樱和凛接回了她们的母亲远坂葵,幸福的待在远坂家,除了樱依然在修行秘术这点让人遗憾之外,其他都算完美。
但美缀绫子和杰克这对主从倒稍微有点麻烦。
毕竟是青春靓丽的女子高中生,突然带回来一个「女儿」,别说她的父母,任何一个家庭都难以接受,还是托了罗佩的手段和一些伪造的证明美缀家才不至于翻了天。
战争过后的冬木市又走向安稳和祥和。
这也是罗佩想要的。
……
时间是距离退出此世界的前两天。
一架从日本飞往英格兰的飞机头等舱上,黑发青年无聊的摆弄着手中的杂志,视线却聚焦在小小玻璃窗外不断向后推移的风景。
过了片刻,一位穿着白色女士衬衫,中长裙,黑色长筒袜的娇小金发少女走了过来,在罗佩的对面坐下。
她的怀中抱着上飞机前买的各种零食。
“莉莉真是喜欢各种各样的食物呢。”罗佩感叹道。
“嗯……请不要用轻浮的称呼。圣杯战争已经结束,叫我全名就好。”
“好吧,阿尔托莉雅小姐。”
阿尔托莉雅的表情谈不上不高兴,也谈不上开心,平平淡淡的感觉。
就算这一个月的时间和罗佩的劝解磨差不多抹平了愿望落空的悲哀,但一部分的不甘还是保留了下来。
“在我那个时代,一天只有两顿饭,而且味道也不是很好,因为没有香料。”
“盐呢?”
“当然有。”阿尔托莉雅叹了口气:“但我肯定,罗佩你绝对不会想要去尝试那些海水煮的粗盐。”
“这样啊……”
别说中世纪的欧洲,就连天朝的饮食在那个时期也够呛。和古代的饮食相比,现代简直就是天堂。
“罗佩,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不列颠?”
“给你被铁锈住的脑袋来一记「猛药」。”
阿尔托莉雅皱了皱眉头。
“……没有必要这样做,你的解释我听的十分明白。好不容易获得了身体,我不会轻易舍弃它的。”
“真的?”
“……”
阿尔托莉雅给不出肯定的答案。
骑士不能撒谎,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所以说啊……”
叮铃铃,叮铃铃。
话说到一半,让人觉得有点幼稚的铃声从罗佩的口袋中响起来了。
那是他在上飞机之前特地带上的手机,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个号码。
罗佩拿出一看,果不其然,来电显示是巫条雾绘的字样。
“先生,飞机上请保持关机……”
“出去。”
罗佩连理都懒得理,直接一个暗示让空姐离开了头等舱。
来电接通了,阔别已久的女声从电话中响起。
“阿佩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啊。”
“抱歉抱歉。这段时间都很忙,而且我经常忘记给手机充电。”罗佩尴尬的说道。
“怎么,雾绘你们从夏威夷度假回来了吗?”
在他来到冬木市之前,观布子市的少女们是跟爱尔奎特去夏威夷度假了。
“嗯,昨天刚下飞机,藤乃还在休息。”
雾绘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柔,让罗佩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挂起了笑意。
“玩的开心吗?爱尔奎特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啦。有些语言上的不通,但确实是没见过的风景呢,我和藤乃都非常的开心。”
“是么。开心就好。”
“唔……”雾绘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苦恼。
“虽然我不想在阿佩你忙的时候打搅你,不过爱尔奎特小姐吵着闹着要见你,说如果你不立刻回来,她就要去冬木找你了……阿佩在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吗?”
“已经完了。”
罗佩将手机换了个手,看着窗外云层之上的风景笑道。
“那就拜托雾绘你再安抚一下爱尔奎特。三天后,我们就能见面了,到时候我会给你们所有人一个「惊喜」。”
时间停滞,不管他的试炼度过多长时间,这个世界只有一瞬间。
“太好了。”
雾绘的声音有些喜悦。
就像不知道是谁说的那样,女人的一生都在等待,小时候等待父母,长大了等待丈夫老了等待孩子。
而久别重逢的那一刻,就是巫条雾绘这种柔弱女性最为开心的时候,远不是什么夏威夷假期能够比拟。
——她是爱着他的。
“我会等阿佩你回来的。”
“嗯。”罗佩说道。“替我向藤乃和爱尔奎特问好,如果雾绘你能见到两仪式的话……算了,当我没说。”
那位怪异飒爽的和服少女估计不会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困惑,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再去亲自见两仪式也不迟。
“那么,三天后见。”
挂断电话,罗佩发现对面的金发骑士王正出神的看着他。
“怎么了,阿尔托莉雅。”
“那是罗佩你的朋友吗?”
“朋友?或许将「朋友」置换成「妻子」也不错。嗯,妻子们。”
“……或许有些逾越,罗佩你还是注意一下私生活为好。”
阿尔托莉雅语气顿了顿。
在说完这句话后,罗佩脸上越来越盛的笑意让她很不舒服。
“难不成,罗佩你连我也算进了你的情人中吗?”
“谁知道呢?”
罗佩开怀的大笑着,阿尔托莉雅头痛的叹了口气,选择不再理会她的前御主,专心解决怀里的一大堆零食。
十三个小时的航程转瞬即逝。
飞机在英格兰的萨默塞特降落下来,罗佩没有选择停留,而是直接拉着不明所以的阿尔托莉雅直接坐上了去格拉斯顿伯里的汽车。
又是两个小时的路程。
等到两人正式抵达真正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处于黄昏之前的最后时间了。
“罗佩,你到底是……”
“稍微等我一下。”
罗佩丢下了阿尔托莉雅,跑向街道对面的一家花店。
片刻之后,黑发青年拿着一大束白玫瑰走了出来。
“走吧。”
“唉?等等……”
阿尔托莉雅被牵起手,不由自主的向着前方走去。
从水泥的道路上离开,两人踏上了小石块铺成的小路。
周围都是一片翠绿的草原,侧面有森林,前方则是充满古韵的城堡残骸。
看到这个,阿尔托莉雅难得产生了一丝怀念的感觉。
在那个时代,她就是住在和这种城堡没什么差别的地方,统领着这个国家,古代的不列颠。
“我们到了。阿尔托莉雅小姐。”
罗佩松开了手,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再说话。
正当阿尔托莉雅想要询问的时候,她的话语就被面前的景象打断了。
长方形的草地,小小的石碓将其围了起来,摆放着五颜六色,寄予美好祝福的鲜花。
而在长方形草地的中央,一个木牌树立在那里。
阿尔托莉雅神情复杂的走上前去,蹲下身来抚摸着那块简陋的墓碑。
——HicjacetArthurusRexquondamRexquefuturus。
——永恒之王亚瑟长眠此处。
于是她也理解了,为什么罗佩非要带她来这里。
“当然,你的遗骸不可能埋此处,这里只是一个纪念——ying国人民对你的纪念。”
罗佩走了上去,将买来的白玫瑰递给了阿尔托莉雅。
“可能自己给自己送花有点奇怪,不过阿尔托莉雅,就在这里放下这束花吧。”
——放下过去的人生。
语言,罗佩哪怕说的再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也比不过现实的亲眼所见。
亚瑟王长眠于此,这是所有人,连她曾经所统治国民的后代也认同的事实。
“……像我这样不应该登上王位之人,也有人会来祭拜我吗?”
“这里是英格兰人气挺高的景点来着。”
“他们,难道不会觉得如果是其他人登上王位,会比我统治的更好吗?”
“哈。”罗佩笑了笑。
“对于你过去的国民,你是高高在上久难一见的王。对于现在的英格兰人,你是存在于传说中,居于幻想乡的传奇王者。但不论是两者中的那一方,都会认为你是遥不可及的人物,王和今晚的晚饭比起来,他们都会觉得后者更重要。”
“……”
罗佩的话让人忍俊不禁,阿尔托里亚却笑不出来。
沉默着,周围有游览完毕准备归家的孩童跑过,后面跟着他们的父母,所有人脸上带着笑容。
这就是英格兰。
在亚瑟王「错误」统治后的英格兰,它依然幸福。
心中像是打碎了什么长期禁锢自己的枷锁,阿尔托莉雅慢慢接过了罗佩的白玫瑰花束,轻轻放在亚瑟王的墓前。
罗佩笑了起来。
三次圣杯战争,数十年的徘徊,在今天,阿尔托莉雅真正放下了过去。
“欢迎,退位的亚瑟王啊。”
黑发青年伸出了手。
金发少女自然的接过,从地上站起身来。
“今后也请多多指教哦?”
“肚子饿了。”
“什么?”
“我说肚子饿了,罗佩。”
阿尔托莉雅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我没有钱,晚饭你会负责的吧?”
愣了一下,罗佩笑着跟了上去。
“当然。”
从冬天开始,又在春天结束。
历经五年多,漫长的月世界试炼终于在魔王的心满意足下落幕。
亦如在弑神者中的那样,下次加冕后的归来,将会赋予他在这片封地中所在意之人真正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