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三柱神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上个世界若不是早有奈亚子给予的神器,并且「混沌」本人也非常愿意降临,那么不说繁琐的召唤仪式,光是稀奇古怪的材料就能让罗佩直皱眉头。而位格高于奈亚拉托提普,高于所有邪神,仅在「众魔之首」阿撒托斯之下的「万物归一者」犹格.索托斯就更是如此。
在《死灵之书》的角落有记载。
——凡物不可肆意妄为,以愚昧来惊动至高者。拜谒大神真颜,试图领悟宇宙终极奥秘之人,需以魂血为引,持银色钥匙,才能打开「门」的缝隙,从凡间升上诸神的精神国度。
意思就是,要引起「万物归一者」犹格.索托斯的注视,不但要举行盛大到难以想象的血与魂的祭祀,还要手持这位大神抛向人间的重要物品「银之钥」。这样才有可能,注意,是有可能让犹格.索托斯的眷顾降临。
要是运气不好召唤出了泡泡的阴暗面「未来与时间之神」亚弗戈蒙,那只能怪那些人运气不好了。
——「万物归一者」的高冷是和它无与伦比的崇高地位成正比的。
罗佩这次根本就没指望能呼唤犹格.索托斯本体的化身降临。
他一没有那个鬼知道在哪里的银钥匙,二没有闲工夫去准备什么「城市」级别的血祭,要想重蹈奈亚拉托提普的经历未免不太现实。
所以,他打算退而求次玩一些小把戏,降低难度找个条件相对宽松的化身,然后借助化身搭上泡泡的聊天窗口。
效果相同,却要省事不少。
这个化身就是「太古永生者」塔维尔.亚特.乌姆尔。
终极之门的守门人;梦境深渊诸神、精灵、恶魔的领导者;遥远国度的剪影;掌握真理的全知者……
如果说亚弗戈蒙是阴暗面,那么泡泡的另一个化身塔维尔.亚特.乌姆尔就要相对和善、仁慈。它鼓励任何生灵来完成自己所设下的试炼,并由衷希望能够和其他生灵共享终极之门后的奥秘知识,不过很遗憾,至今还没有一个生物能活着能带回「门」后的秘密。
它们不是说不能通过试炼,浩瀚星空,人才多如牛毛。但即使是这些天之骄子们,在看了那份超越自身容纳极限的真理后无一例外全部连同灵魂被淹没了。就像蛇不能吞象一样,对凡物来说,这是铁律。
不提无关的背景故事,关于这个相对温和的化身呼唤,罗佩还算是有些把握的。
东京研究所主楼的隔壁,类似天文台的地方,黑发青年利用职权便利驱散了整栋楼里的所有人。宽阔的顶层整理妥当,罗佩围绕着中心点,不断用自己的鲜血在地上涂涂画画,不一会儿,一个带着原始狰狞感,复杂到令人作呕的阵法就出现在了地板上。
同时,他拿出了在基金会小岛时期就早已准备好的各项秘术用材料,精准的摆上它们应该在的位置。
“嗯,阵法完成,接下来是细节,差点都忘了看……太古永生者的仪式排斥银、铁、铝、红树枝、鲨鱼的血、螃蟹……怎么这么多!?”
罗佩翻阅着脑内的《死灵之书》,愕然发现这个泡泡化身的毛病真不是一般的多。
其他旧日支配者根本懒得在乎的东西,它就是不喜欢,而不喜欢就会降低仪式的成功率。最夸张的是,「太古永生者」塔维尔竟然要求祭司的手指不允许有灰尘。
属实精致邪神。
黑发青年看了看自己因为绘画阵法被血和灰尘染脏的食指,沉默片刻,随即飞快的召唤水流清洗,希望大家当无事发生。
准备工作和注意事项之后,就是正式的链接神明了。
罗佩闭上眼睛,屏息凝神,如渊如海的魔力在他的调动下疯狂涌出,顺着未干枯的血迹蔓延,直到整个顶层都充斥着黑发青年的力量,呼唤神明的阵法才有了反应。
鲜血迅速变成结晶状,将立于其中的罗佩牢牢锁在了中央位置。
“位于门扉之神……巨石基座的王,我在此献上此身为祭品,愿意接受您蕴含无限睿智的试炼……请您大开梦境最深渊之门,接引您的信徒……请现身于我的面前……”
罗佩以晦涩难懂的语言轻吟着星际祭司的祷词,一遍又一遍,勉强让自己的心灵保持平静状态。
这恐怕是最枯燥的环节了。
因为接下来靠的就不是罗佩本人,而是「太古永生者」塔维尔.亚特.乌姆尔。这位大神感觉到了,秘术仪式就能成功,感觉不到,那么这次呼唤就失败。
不过,到底是和邪神们纠缠不清,并且睡了两个邪神的男人,罗佩和克苏鲁神系的孽缘早就斩都斩不断了。在长达三个小时的静立不动中,一丝来自域外,或者说更加深沉某个地方的力量渗透进了顶层的空间之中。
罗佩恭敬的单膝跪下,闭上眼睛,祷词默诵的速度变快了一倍。
异样在正常世界发酵了。
神明的伟力,地板开始长出有人面的杂草,他们空洞双目流着血泪,仿佛在悔恨自己的渺小,进入了宝山却被财宝压死的不甘。四周,木质的书架、纸质书籍、大大的天文望远镜,它们纷纷腐朽化作灰烬和碎片,又在灰烬中重生,不断重复着时间的轮回,彰显太古永生者的特殊性。
连黑发青年本人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他俊美的一般脸庞开始老化,另一半则光洁如婴儿一般。
罗佩恍若无感觉一般,继续他祷词的最终阶段。
“我,大秘术师罗佩,渴求知识之人,克苏鲁、哈斯塔、奈亚拉托提普、尼约格达、伊戈罗纳克以及诸旧日支配者的眷顾者,在此祈求您的现身于我的面前,伟大的太古永生者,塔维尔.亚特.乌姆尔陛下……”
——轰!
就像有一颗核弹在精神海中炸开,罗佩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周围在变化,脱离了现实世界的变化。
眼前飘过难以形容的光景,伸手触摸,却捞得一片星屑。不断向下坠去,黑发青年看到了梦境最深层栖息生物们的容颜,也有被塔维尔.亚特.乌姆尔所庇护,苟延残喘的本土小神明们。
马上,在下坠之中第一道门打开了。
此时,清晰能够被认知的世界才重新唤醒了罗佩如梦似幻的思维。
——巨石基座。
这里是太古永生者的王座,也是犹格.索托斯化身的独立神国。
能以一之身份,让化身统领独立神国,连奈亚拉托提普也做不到,由此可管中窥豹万物归一者的伟大。
天空是阴暗的黄昏,黑压压的云层在头顶翻滚,罗佩站在一望无际的巨石荒野上,呼吸着以太能量,身边有色彩绚丽的气泡漂浮着。
远处落日余晖的位置,他要面见的神祇就站巨大王座之前。
塔维尔.亚特.乌姆尔可被辨认的模样有限,它轮廓并不是固定的,而是短暂地变化成很早以前的某些东西,或是类似于人的模糊黑色剪影,同时被某种淡灰色的织物厚厚地遮盖着。
太古永生者,「万物归一者」犹格.索托斯最出名的三个化身之一,切实出现在罗佩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