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这种形象，从一开始就并不仅仅是一种类似裂口女一样的传说故事，而是宗教，是神学的智慧结晶，是一种用来勉励年轻人勇于奋发的褒扬——这正与后世的许多东西并无二致。

　　与此类似的还有麒麟，这东西一方面具备龙的特征，另一方面则又是鹿——鹿的形象在古代用来象征知识分子，魏武的著名诗篇里就曾经使用过这一意向。

　　两个意向加起来的意思就是，告诉年轻人不但要勇敢，而且要勇于思考，冷静深刻通透。

　　而海外的情况。

　　虽然出名的明确纪录不多，但不出名的纪录还真有——最有名的，就是黑客帝国中的先知大妈，这位大妈正是海地巫师教育背景。而先知的本质当然就是。

　　根本不存在什么先知，而是对历史动向的深刻洞察。

　　说来说去，神学实际上并不是神秘学，这是古代的先哲因为词汇缺乏，难以表达许多概念，因此才大量使用隐喻，这才是神学的真相，这一点在神州早早就被周文王揭露出来，“天心自我民心”，在海外则发生的要晚的多。当然，此时此刻，什么真相都无所谓。

　　有所谓的是，这些年轻人不但在能否克服海外环境的艰苦这一点上极为不好说，同时万一遇到类似黑客帝国里的先知大妈这样的对手，能否打赢，这也是极为不好说。

　　这种种因素影响之下，事情就显得非常可疑了！

　　骆宾王对于海外的土人有多少智慧这种事没有多少担心，在他的眼中，就算有，大概率也就是个黔之驴也的事情，但柴绍不同。

　　对于历史和军事了解更深刻的柴绍还是知道这种情况的，因为神州就出过类似的事情——如果说后赵的石勒，他这个大脑是汉人调教出来的，那么前燕的慕容恪掌握的就真正是肃慎地区的土生智慧。如果这次出海的年轻人遇到的也都是类似的事情，那么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就非常难说了。

　　意识到了这里之后柴绍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发白，这，这事还果然就有些可怕，

　　因为开疆的事情，一次两次失败本身也没有什么，但如果这海外的开疆如此之难的话，那就意味着神州需要很久，才能在这事上真的看见什么效果。这个“需要很久”，有绝对不低的可能性，没准就直接干到猴年马月去了，说不定天荒地老。

　　而如果这事变成这样的话。

　　当然，大唐也不可能说就此拉闸了，这毕竟只是开疆翻车，又不是统一战争翻车。并且，话又说回来，开疆的事也不光这一条线，主线还是陛下的船队，以及陛下组织起来的海商呢。

　　这些家伙才是主力，至于这条烧冷灶的暗线会运行的怎么样，至少看上去，其实就没有那么事关大局。但话又说回来，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又有道是，天黑路滑，社会复杂。

　　这人，办一件事的时候，真正遇到天崩地裂泰山压顶的情况，反而不一定恐惧——就好比此刻，如果突然长安有军情传来，召唤柴绍北上回京师受命领兵，罗马人不但打爆了目前正在驻扎欧洲的李靖部队，大唐的国公将军们也被干掉一半了——这么炸裂的情况，柴绍根本就不会皱一下眉头，一转头分分钟就回京领命准备开打了。

　　根本不带慌的。

　　但是，现在看似大局无恙，然而这种看起来无恙但却有些纰漏的情况反而，虽然说纰漏终究只是纰漏，但也是自古以来最让人紧张惊惧的东西！

　　反正柴绍是有一股不安之情在心中惴惴而动，这倒不是说柴绍胆小，畏惧失败。

　　对于强者，或者更确切的说，当惯了强者的强者，这样的时间一长，人就容易变得敏感——因为这些家伙的潜意识都被塑造成了，一切主要因素自己都已经考虑到，不应该出现问题才对。

　　偶然的因素或许存在，但偶然的因素如何就能导致这么明显的问题？这是不是还有自己没有观察到的？

　　而上述的想法在一个人的经历中反复出现之后，这人就会渐渐地。

　　渐渐的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许多事情的确存在偶然，什么都要考虑计算，人根本做不成任何事情——这其实是正确的，但这种思维再持续一段时日之后，人就往往会忽略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事情。

　　古话“老马失前蹄”这话的出现，是因为年纪大了的人，思想中的确容易出现上述过程，而这话的流行，则是因为，上述情况的确经常发生。

　　而此刻的柴绍，相比一般情况，“老马失蹄”这话所指的情况对于他来说又有些不同，相比一般人年纪大了——主要是比较厉害的老年人，容易思维惯性看不见年轻人领域的问题，柴绍的反思性则要强不少。

　　简而言之，柴绍的思维则又要回归一些，比较接近不那么厉害的普通老人的心态——遇到什么情况，都要担心一下，尤其是与年轻人有关系的事情。

　　这种种思绪之下，柴绍自然就难顶起来，一下没法放心了。

　　“圣王，此事，莫非是无解？”

　　虽然已经明白了李盛表达的意思，而且自己一瞬间也以自己的经验考量过了，这事只怕是还真不好办。

　　毕竟这江湖上的事，一般来说，就总是没文化的老江湖打败有文化的雏，这两者看似相当，但在斗争比较严酷的时候却就是完全不对等的。如果海外的土人之间，人杰的比例真有那么夸张的地步。

　　大唐的年轻人，却该如何生存下去？而且这很显然。

　　很显然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如果这些年轻人自己没办法生存壮大，而为海外的土人国度所并，那倒也不算什么——正如之前说好的，大唐开疆的主线还是海商这部分，这个放年轻人出去当海盗的路子属于某种野路子，它虽然也重要，但这个重要性比较特殊，而因此，大局好像还真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