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上方,原先冰冷的灯光忽然聚拢成一条极其炽热的直线光柱,将座椅上的“顾慎”尽数笼罩。
顷刻间,整座审讯室都变得滚烫起来!
“火灾案那天,你用了什么手段,杀死的那两位超凡者?”
韩当盯紧拷问目标。
在炽光灼烧下。
一道暴怒的声音猛然炸开——
“说!”
【真言,发动!】
轰的一声,审讯室瞬间沸腾起来。
炽光如潮,尽数笼罩在“顾慎”身上。
哐当一声,“顾慎”被巨大压力,压在桌上。
远方观战的二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沉默。
“看上去真疼啊……”顾慎认真说道:“你疼吗?”
“不疼。”
褚灵淡淡道:“我正在计算,这场审讯韩当可能会问什么。”
“他问什么,我答什么……当然,我不会那么老实。这世上最难辨认的话,就是半真半假的谎言,在关键信息上,只需要一两个错误的误导,就可以让调查者一百八十度的远离真相。”褚灵扭头望向顾慎,再一次地重申说道:“在【真言】里,没有人能撒谎,但我……是一个例外。”
顾慎已经能猜到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所以,褚灵的“供词”,无论是实话还是谎言,会被韩当一五一十地当做真话。
并且记入档案。
这个裁决所的高阶裁决官……在这场审讯后,将会收集一箩筐的错误数据,并且被彻底引到一条死胡同中。
“他既然那么想查‘尺子’。”
褚灵淡淡道:“我会让他查到的……以一种终生难忘的方式。”
“目前的问题是,他不能太容易就得知这些讯息。”少女似乎已经完成了计算,她看着审讯室中上演的“灵魂酷刑”,认真道:“所以这次拷问,需要持续的时间久一点……”
人,总是喜欢一点一点,挤出信息。
这样才真实。
韩当也不例外,施展【真言】领域,逼迫目标就范。
这是他的兴趣。
但殊不知,他遇到了褚灵,此刻的精神梦境边缘。
两人正欣赏着这场“不痛不痒”的拷打。
在审讯室中无比卖力的韩当,真的很像一个……
小丑。
……
……
“真是一场持久战啊。”
很长时间过去了。
韩当忍不住发出了轻声的感慨。
眼前这个小子,似乎精神力极其顽强,自己的【真言】压力如此之大,嘴巴还这么硬,逼问出所有的线索,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只不过……
再怎么嘴硬,终究只是一个小崽子。
现在他已经收集到了自己此行所需要的所有信息,这次意外遭遇,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惊喜。
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功告成。
最后……有一个选择,就摆在自己面前。
韩当只是想要破坏这场审核而已。
没有什么,比重创顾慎,更加简单直接的办法。
在【真言】的梦境中,自己只需要挥一挥手,就能做到……让这个小子在病床上躺三五个月。
可是很快。
这个念头被韩当放弃。
并非是他不敢去做,而是他不愿去做。
自己废掉顾慎,这件事一旦暴露,可就真的麻烦缠身了,树先生门下的学生都非常团结,他们说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一想到那个姓罗的女疯子,韩当就觉得头疼万分。
“就到这吧……取到证物,递交审核组,一切就都结束了。”
韩当默默思考的一分钟。
也是真言梦境陷入死寂的一分钟。
“啪嗒。”
最后,韩当打了一个响指。
他望向顾慎,冰冷的脸上重新绽放出一抹微笑:“好了,让我们忘掉这里发生的一切,回到现实吧,现实中,我们会成为一见如故的朋友。”
……
……
【真言】梦境中好像过了很久。
然而现实中,时钟似乎只咔哒的转动了一下。
天台,凝聚如石雕的两个男人,恢复如初。
顾慎挠了挠头,“韩先生,您刚刚喊我?”
“没有呀。”
韩当温和地笑着,扶了扶眼镜,“你会不会听错了?”
楼梯道下面响起婆婆热切的声音:“小顾,茶沏好啦。快带着小韩先生下来吧……”
韩当拎起公文包,下楼来到婆婆面前,微微躬身,露出那副斯文无害的笑容:“婆婆,我还有事要忙。就不继续打扰了。”
婆婆杵在原地,有些尴尬。
“这……聊得好好的,怎么就要走了呢?”
她努力向着顾慎打眼色,想要弄清楚刚刚沏壶茶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可是条大肥鱼……哦不,大稀客啊。
顾慎隐晦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婆婆连忙上前,笑道:“诶诶诶,小韩先生……”
“婆婆是想问赞助的事情吧。”
韩当笑道:“您大可放心,赞助当然没有问题。我和顾慎先生一见如故,刚刚聊得很开心,所以福利院修葺翻新的钱我出了。更何况,天台的那些花,我也确实喜欢。这个时代像您这样的人不多了,希望福利院能继续做下去。”
如果不是提前看过了韩当的档案,不是亲身经历了【真言】梦境,用【精神链接】抵御了催眠。
顾慎恐怕真的会与这位“小韩先生”一见如故。
而且任谁来看,都会觉得,这是一个积极向上,热爱社会的优质青年,谈吐大方,温文尔雅。
“这是第一批赞助费。”
韩当从西装衣襟里取出一张支票,写了十万元的数额,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他看着婆婆欣喜振奋的笑容,微笑道:“后续我还会给‘晨光福利院’打钱。”
“谢谢谢谢。”婆婆拉了拉顾慎衣袖,道:“小顾,你别愣着啊。”
顾慎连忙笑道:“多谢韩先生好意了。”
韩当在现实中表现地越是和善,越是平易。
看透一切的顾慎就越觉得后怕,忌惮。
明明这个男人已经拥有了在梦境改变思想的超凡力量,无需扮演和伪装,可仍然戴上了一张面具,乐此不疲地享受着人们的崇敬。
梦境与现实,究竟哪一个才是韩当真正的自己呢?
“客气。”
韩当微笑拍了拍顾慎肩头:“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看着顾慎脸上“不明所以”的困惑,韩当又笑了笑,不再言语,只是拎着公文包,脚步轻快地离开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