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牡蛎咯，卖牡蛎！”

　　“刚刚打捞上来的鳕鱼，5先令一磅。”

　　“猪肉15先令一磅，内脏只要5先令。”

　　“新鲜出炉的土豆泥香肠。”

　　时值清晨，

　　水手街的街尾市场，叫卖声从街道两旁响起。

　　小贩或推着板车，或背着竹篓在道路沟渠边支起摊位，向过往行人兜售货物。

　　海风拂过，带起一阵鱼腥、汗水混杂的奇怪气味。

　　许多粗布麻裙的妇人挎着菜篮，来到这里购买今日份食材。

　　她们在每个摊位问清价格，对比找出其中的最低价，再过去讲价，直到以心满意足的价钱买到食物才施施然离开。

　　尽管浪费时间，却很有必要。

　　丈夫每天辛苦工作10小时，才能赚取10先令报酬。

　　而罗切斯特物价很高，方方面面都得花钱。

　　所以如何最大化使用这笔钱，是每位家庭主妇需要认真对待的事情。

　　某个售卖肉类的摊位前，

　　身材粗壮的大妈动作利索地从一大片肉上切下来一块，两把菜刀相互磨了几下，咄咄咄将肉剁成肉泥。

　　她边忙边向等待的妇人搭话：“乔伊斯太太，你是遇到好事了吗？瞧你今天气色不错。”

　　被称作乔伊斯太太的妇人，笑了笑：“当然，我...”

　　话说到一半她似是顾及什么，立即止住。

　　提拉裙摆小心跨过沟渠，凑到大妈身边方才低声继续：“昨天我家的麻烦解决了。”

　　“就是每天早上，房间都会出现奇怪涂鸦的那件事？”

　　大妈目露好奇，菜刀剁肉的频率不禁慢了几分：“是教会出手？你的运气可真好。”

　　“不是教会。”

　　“守夜人？”

　　“我哪请得起他们。”

　　乔伊斯太太摇头：“是两位民间驱魔人。

　　他们昨天下午到我家，不到十分钟就把异...脏东西找出来了。

　　当时我站在门外，听到屋里叮铃哐啷一阵打斗，窗户玻璃都碎掉好几块。

　　说真的，我以为整间屋子都会被拆掉，那样我得赔房东一大笔钱。”

　　“然后呢？”

　　大妈剁肉的动作又慢上几分，显然注意力被吸引。

　　“驱魔人制服住脏东西，把它装进一个麻袋里。”

　　乔伊斯太太脸上浮现嫌弃：“天哪，我都不知道用哪种词汇来形容脏东西的容貌。

　　它就是一个脏脏丑陋的小怪物。

　　明明只是小孩子体型，长得却像一个老头。

　　真难想象，我居然与这样卑劣的生物住在一个屋檐下。”

　　“驱魔人没杀死它？”

　　大妈疑惑问道。

　　“没有，他们说需要带走处理。”

　　“那你付了多少钱？两百还是三百先令？”

　　“五十先令。”

　　“五...五十？”

　　大妈微怔，差点把剁好的碎肉打翻：“你该不会遇到骗子了吧？我听说最便宜的驱魔都要一百五十先令。”

　　“应该不会。”

　　乔伊斯太太笃定答道：“大前天朗姆街的哈里森夫妇家也出现脏东西，出手解决的同样是这两位驱魔人。”

　　“他们付了多少钱？”

　　“100先令。”

　　“那你捡到便宜了。”

　　大妈打包好碎肉，递给对方：“50先令就愿意出手，感觉他们不在乎报酬。”

　　“是啊，我也觉得他们单纯是想帮忙。”

　　乔伊斯太太接过肉，感慨一句：“帮我们这样的人。”

　　“他们住在哪？

　　现在脏东西到处都是，说不定哪天我也会遇到，正好可以求助他们。”

　　“水手街186号，灰鸽子侦探社。”

　　“居然是侦探。”

　　...

　　蜀葵街，守夜人办事处。

　　特斯拉坐在办公桌后面，心不在焉地抿着咖啡。

　　眼睛时不时撇向办公室角落，那个抢走自己报纸的家伙。

　　喝完咖啡，

　　特斯拉放下杯子，打破室内安静：“比亚迪。”

　　“啥事？”

　　化名比亚迪的秦诺，头也不抬应道。

　　“你来得挺早，现在还不到八点。”

　　特斯拉瞄了眼挂钟。

　　正常这人都是下午过来，交接领取委托便离开。

　　今天怎么改时间了。

　　“我在等商人。”

　　秦诺翻动报纸，随口回答道。

　　今天是周六，即商人抵达守夜人办事处的日子。

　　“商人要10点才到，你来早了。”

　　“顺便交委托拿钱。”

　　似是看到感兴趣内容，秦诺将报纸凑近些。

　　特斯拉则是一愣。

　　昨天下午才领的委托，这么快就搞定了？

　　你小子该不是谎报吧。

　　感到对面投来的质疑眼神，

　　秦诺放下报纸微微后仰，柔软的布艺沙发让他整个人凹陷进去：“效率至上，况且那个异魔并不难对付。”

　　真的假的。

　　一只擅长幻术，普通人光是看一眼就能被迷惑控制的异魔，到你嘴里变成不难对付？

　　特斯拉不太相信，立即喊来手下，前去现场确认情况。

　　对此秦诺没有多言，继续低头看报纸。

　　【罗切斯特下水道改造动工在即，多家公司竞争招标名额，究竟花落谁家？】

　　【黑金街废弃公寓坍塌事故最新进展—守夜人发布声明，事故原因与异魔无关，请黑金街居民不要恐慌】

　　【坎贝尔男爵又曝丑闻！一男舞蹈演员声称在歌剧院后台遭到男爵侵犯，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坎贝尔男爵...”

　　秦诺搓了搓下巴。

　　这位贵族富婆才闹出玩弄男士感情，导致对方自杀的花边新闻。

　　想不到没过几天，又整幺蛾子。

　　玩心这么重，的确够野。

　　谁要是娶了她，那真是—

　　青青草原头上顶，一首绿光送给您。

　　秦诺想到罗曼当时差点沦陷的模样，不禁发出“嘿嘿嘿”的怪笑。

　　惹得特斯拉侧目连连，寻思犯什么病呢。

　　继续翻阅报纸，秦诺渐渐没了兴致。

　　罗切斯特新闻匮乏，偏娱乐性质的新闻占据报纸的大半版面。

　　例如小伙去红灯区招技，发现小姐是自己未婚妻。

　　情侣街头发生口角随后厮打在一起，女子扯住男子头发大吼：“想离开我，没门。”

　　等等此类新闻。

　　当秦诺翻到第三版，终于找到比较正常的新闻。

　　【阿尤伦村出现奇怪疫病，当地束手无策，罗切斯特卫生部门即将派遣专家支援】

　　【梅雨季将至，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奇怪疫病么...”

　　秦诺歪斜脑袋，默默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