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妖与鼠妖是天庭妖将。

　　一个出身板角青牛一族，有太乙金仙中期修为；一个是洪荒异种金目寻宝鼠，有太乙金仙初期修为。

　　两妖性格互补，相识数万年，关系莫逆。

　　他们这次趁着帝俊率领妖族大部分高层前往紫霄宫听道，偷溜下界，盯上了武夷山。

　　仗着实力强大，有天庭撑腰，专门朝附近过路的散仙下手，短短数千年就积累了大量宝物。

　　武夷山没有大罗金仙坐镇，又不敢太得罪妖族，鼠妖性格阴，牛妖实力强且有上品先天灵宝在手，散仙们在吃过几次亏后，就学聪明了，宅居道场，甚少出门。

　　就是不得不外出，也会特意绕开他们那条路，实在避不开，就破财消灾，加上鼠妖聪明，从不对太乙金仙后期散仙下手，这才一直活蹦乱跳。

　　摩严入武夷山时，走的是另一条路，没碰上他们；出山时点背，恰好选了那条路，被鼠妖天赋神通寻宝金瞳看出身怀宝物，这才有了百年前那一幕。

　　然而，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鼠妖错估形势，没想到摩严非散仙出身，神通强大，实力惊人，更有数件先天灵宝傍身，落宝金钱更令人防不胜防，终究付出惨重代价，身死道消，数千年所得连带他跟牛妖的灵宝都便宜了摩严。

　　念及于此，他摊开手掌，掌心出现一件钉状灵宝，通体乌黑。

　　这正是鼠妖偷袭时所用灵宝：破法钉。

　　擅长隐匿，急如奔雷，专破护体法光，是一件中品先天灵宝。

　　可惜，破不了上品先天灵宝的防御。

　　此外，摩严还炼化了那件天犁。

　　这件上品先天灵宝名为玄光天犁，既能用来开垦灵田，增加数倍灵田肥力，又能释放无尽锋锐玄光，割裂万物。

　　玄光天犁乃是板角青牛一族传承灵宝之一，因为牛妖是青牛族长之子，这才有资格使用此宝。

　　破法钉则是鼠妖凭天赋神通，在万年前寻到一位鼠族前辈坐化洞府得到，除了这两件灵宝外，两妖须弥袋中尚有众多天材地宝，甚至有数件后天下品灵宝。

　　可惜，两妖在下凡前将天庭所赐神兵利器与多年收藏都放在洞府中。

　　虽然可惜，但摩严心中毫无异样情绪，他脑子清醒，心态稳定，知晓收获已经够大，过犹不及，见好就收，得陇望蜀，是自寻烦恼。

　　倒是那牛妖跟玄光天犁，让摩严想起太清圣人未来坐骑便是板角青牛，且八景宫中有一张天犁，莫不是就是玄光天犁，只是日后改名为玄都天犁？

　　是与不是，他都不担心。

　　且不说，太清尚未证道成圣。

　　就是证道成圣，也要巫妖大战结束后，板角青牛族长才会入太清一脉。

　　板角青牛族是在巫妖时代初期丢失天犁，时代久远，摩严跟太清根本扯不上因果，圣人也不会为了此事寻他麻烦，实在不占理。

　　日后，板角青牛一族要清算因果，他怡然不惧，摩严虽然怕麻烦缠身，不会故意招惹是非，徒结因果，但也不怕事。

　　何况，他是未来西方教首徒，圣人亲传大弟子，论背景，比板角青牛只高不低。

　　哪怕是现在，板角青牛族那位大罗族长循着因果，查探到他，摩严同样无畏，天庭不会为了已死的牛妖与一件上品先天灵宝，得罪两位未来圣人。

　　尤其这件事本身就是牛妖有错在先。

　　…………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千年后，摩严身影出现在不周山。

　　前世有句话，叫不到长城非好汉。

　　不周山便是洪荒的长城。

　　哪怕此地盘古大道烙印已经很弱。

　　哪怕此地被众多生灵光顾，少了重宝。

　　可他依旧来了。

　　来瞻仰盘古，也来寻求造化。

　　不周山脚下，摩严仰望这座纵横不知多少亿万里，高不知多少亿万里，立于天地中心，被东南西北四方包围，一山便是一座浩瀚大陆的撑天神柱，脸上露出几分崇敬。

　　盘古究竟有多强大，才能凭一己之力开辟广袤洪荒，仅是脊柱便化作煌煌不周？

　　摩严不知道答案。

　　他只是个求道者，来此地问道、求道。

　　清除杂乱思绪，摩严深吸口气，清心凝神，迈步登山。

　　这一步坚实有力，没有使用丝毫法力。

　　心入大地，神通万物，他找到久违感觉，仿佛重归初次游历西方那段岁月，又像是跨越光阴，在丈量须弥。

　　聆听大地之音，感受万物生机，道心清净自在，摩严步履稳健，表情虔诚，神情专注。

　　与其说他在登山，不如说他在求道。

　　既以先天灵根之身沟通草木，参悟生机玄妙，又以清净道心求问不周：

　　何为大道？

　　何为清净？

　　何为大自在？

　　青衣道人步步登山。

　　山风吹拂，是不周道音，是盘古呼吸。

　　草木摇摆，是不周清净，是盘古道心。

　　禽兽欢腾，是不周自在，是盘古所向。

　　青衣道人步履不停，叩问不止。

　　不周下起了雨。

　　起初牛毛小雨，后来瓢泼大雨。

　　牛毛小雨时，春雷乍响，万物欢腾。

　　瓢泼大雨时，夏雷轰鸣，万物沉寂。

　　青衣道人一路向上，问道不息。

　　不周更加热闹，百鸟齐响，万兽奔腾。

　　松柏舒展枝叶，花草吐露芳香。

　　游鱼翔空，飞虫入水。

　　青衣道人继续攀登，求道不歇。

　　不周陡然安静，夜色漆黑，万物沉寂。

　　百鸟归巢，万兽回洞，花草合拢。

　　天地一色，无声胜有声。

　　…………

　　不周山，摩严终于停下，席地而坐。

　　他登山三千年，问道三千年。

　　不周山解惑三千年。

　　这一刻，他终于顿悟。

　　观摩到盘古大道一丝精髓。

　　大千万物，有形无形，俱是生机。

　　纷扰沉寂，一动一静，皆是清净。

　　刚柔并济，内外相合，便是自在。

　　道在脚下，亦在心头。

　　吾心安处，即为大道。

　　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

　　就像是这洪荒天地万物便是盘古心中所想，便是盘古大道，万物繁衍，生生不息。

　　大道唯心！

　　百年后，摩严身上弥漫出玄妙太乙气息。

　　修为虽是初期，但道行已入后期。

　　不仅有攀登不周三千年所得，还有行走东方大陆三千年所得。

　　行路六千载，观道亿万里。

　　方有今日功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