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港空间站，一处露天观景台上。

　　黛朵与天狼星在这里摆放好了桌椅，又非常具备仪式性地支起了一顶巨大的遮阳伞——虽然白榆搞不懂在宇宙空间站的露天观景台上为什么会有这东西，这里可是在空间站的背阳面，理论上永远不可能出现阳光直射——在那之后，贝尔法斯特又特别准备好了红茶和点心，这才带着剩下的两名女仆恭敬告退。

　　空间，留给了白榆与科克尔·埃德。

　　这位泽洛族守夜官现在已经完全显现出了原本的模样。

　　他是个身材高瘦的人，整体外貌和五官轮廓与人类接近。

　　通体灰色的皮肤被一种柔和脉动的紫色光环笼罩着，头上长着发光的角，背后也长出了数对尖刺。

　　他的衣装并不华丽，甚至可以说极其简朴，不过是用深灰色的像是亚麻布材质的长袍简易地披在身上便作罢。

　　看清科克尔原本形象时，白榆一度联想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星际争霸》中的神族暗黑圣堂武士，泽拉图。

　　在白榆的邀请下，科克22尔在他对面落座，用和人类一样具备五根手指的手掌端起茶杯，好奇又怀念地打量着贝尔法斯特泡制的红茶，在白榆浅饮后，才优雅地品啜。

　　“物质的享受，我族已经在难以度量长度的时间中不再拥有过这样的经历了。”.

　　“在最初的虚境，飞升的灵能者能够利用自己的精神力量与无处不在的灵能，心想事成地拥有自己渴望的一切，甚至将物质宇宙如同画布般随意涂抹。我们一度建立了一个乌托邦般的社会，只是那份美好与和谐现在看来，皆是空中楼阁，梦幻泡影。”

　　白榆哂笑：“这个‘画布’的说法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些家伙，当然他们当中除了仅剩下的一位外，剩下的人如今估计下场不会很好。”

　　放下茶杯，白榆侧头看向地球的方向。

　　空间站距离地球接近两亿公里，肉眼当然不可能瞧见它，但白榆却能感应到那颗生命星球的存在。

　　“那么，守夜官先生——”

　　“将军阁下叫我科克尔就好。”科克尔·埃德缓缓摇着头，“毕竟，以将军阁下的身份，我担当不起这一声『守夜官先生』。”

　　“但你和你的族人做的一切值得我这么做。”白榆并没有顺势改口，“守夜官先生，让我猜猜你想要单独和我谈什么？有关你们泽洛族最初那位引领你们进入虚境的先知的事？”

　　“是的，将军阁下。”科克尔指了指自己的头，“有些知识和记忆，我族会用特别的方式，在一代代的先知中传承。”

　　“传承的知识告诉我，当年那位先知所遇到的，被虚境吸引着进入其中的那一道意识，便是将军阁下您。”

　　果然……

　　白榆压下眼睑。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是穿越过来重生在曜青仙舟上的。

　　身体是仙舟民——至少曾经是，但灵魂却来自另一个世界。

　　前世和今生的一切经历都不足以让白榆拥有能够凭借意识跨越世界屏障，附身到其他世界的人身上的能力。

　　那么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就是在灵魂重生的这个过程中了。

　　“能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如果你传承的知识当中有相关记录的话。”

　　白榆追问道。

　　“当然，将军阁下。”科克尔周身柔和脉动的灵能光辉清澈而美丽，比起最初给人的那份压抑和不详，现在的他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先知。

　　白榆注意到，对方在说话时，灵能的光辉会随着强调而微微起伏，让他的声音直接出现在旁人的脑海中。

　　正如科克尔所说，他们早已不再依靠空气或是别的介质的机械波震动来传递信息了。

　　“古老的知识传承得还算完整。最初的先知临终前送回来的信息告诉我和我的先辈们，他发现靠着牺牲自己护住了那一道意识，但它太过稚嫩、脆弱，在先知出手时，它已经不可逆地被虚境进行了改造。”

　　“太古先知是我族有史以来最强的先知，他的灵能力量和精神境界我们这些后人根本无法揣测，我们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但最终的结果是，那道脆弱稚嫩的意识继承了先知一生的全部力量。”

　　“先知以这种方式保住了它最后一丝灵光，并护佑它完成了虚境对它的……嗯，改造。”

　　“后世有先知推测，那道意识如果能够转化为某个智慧生灵，那他一定会是一个在精神力量上强大得不可思议的存在。”

　　白榆沉默地听着科克尔的讲述，如果对方所说的全都是事实，那意味着自己能够有今天的成就，那位泽洛族的太古先知居功至伟。

　　他是他的恩人。

　　不是那位太古先知，自己前世脆弱的凡人灵魂怕是早已被虚境彻底侵蚀成了不知道是什613么的东西，甚至干脆整个被吸收掉，绝无可能来到曜青仙舟轮回，更不可能还保得住上辈子的记忆。

　　科克尔的讲述还在继续。

　　“我们认为，以太古先知展现出来的强大，那道意识或许会成为虚境有史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虚境意识』。在我族最后的守夜者们都被转化为维度恶魔的前夕，有人就曾幻想着，如果他还存在，那么他一定能逆转我族被转化为维度恶魔的过程。”

　　“将军阁下，您能无意识的净化被污染的灵能这一点，充分证明了我族的猜测。”

　　“但这也意味着，你们泽洛族会有今日的结局，我也有责任……”

　　白榆缓缓闭上了双眼。

　　“不，并非是这样的，将军阁下。”科克尔并不认同白榆的观点，“太古先知会在临终之际将他的知识送回来，并附带了进入虚境的方法，这意味着太古先知本人事实上已经在心中有了决断，这是他的意志，与您无关。”

　　“我相信他是睿智的，他一定是预见了什么，或许您是太古先知留给我们泽洛族最后的希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