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老天不忍心再磨炼我们这些弟子，或许是上商终于睁开了眼，在最后出手阻止了白发老人继续毁坏那两个中年尸体，不让其继续做一些令人神共愤的事情。白发老人当时站起身来，原本佝偻的背似乎也不再弯，挺得笔直，整张脸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似乎有什么重大发现。

　　白发老人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快步走向最后一口棺材，两只小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皱纹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不少，看起来比刚才平滑了许多。

　　白发老人专注地用目光仔细检查着棺材中的奇观，认真地检查每一处伤口，仿佛在寻找证据，想证明某个重要理论。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撮白胡子粘在了棺材的一角，被漆粘住了。

　　“哈哈，果然如此！原来如此！”不久后，白发老人发出不屑一顾的大笑声，笑声中充满了得意和自信，仿佛一个天大的难题被他解开，让人不禁感到自豪，好像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然而，很快，白发老人又恢复了最初的阴郁模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死在青云大殿之上。接着，他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缓缓坐下。

　　只见他只是做了一连串小动作，原本笔直的背立刻弯曲下来，原本瞪大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几乎看不见他的眼神。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观察外界，是否能看到外面的东西，让人不免为他担忧，害怕他会因为看不见而摔倒。

　　最后，白发老人仿佛刚进入青云大殿一般，颤抖着坐在东侧的座位上，就像坐在那里就睡着了一样，似乎一点也没有变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人们的幻觉。

　　身为神垢门掌门的玄真道长，自然经历过无数风浪，虽然心中万分忧虑，但表面上却毫不显露，依然是一副镇定自若的神色，静静地站在白发老人身旁，等待他开口说话。

　　大殿下的神垢门弟子见掌门不说话，当然也不敢擅自开口询问。一时之间，大殿空旷，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很久之后，白发老人终于清醒过来，从微微眯起的眼角射出一丝黯淡无光的目光，眼角泛着血丝轻轻颤动，低声对玄真道长说：“有什么想要问的就问吧。”

　　玄真道长听到他的话，身体先是一躬，然后恭敬地问道：“不知前辈有何发现，请前辈指点，以免小真子走错一步，致使神垢门万劫不复。”

　　“哈哈，小真子果然长大了，会说话了，也会动脑子。”白发老人先是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仿佛看到一个晚辈在嘲笑他，接着话锋一转，“你心中的担忧现在就摆在你面前。”

　　玄真道长心中一惊，几乎说不出话来，神垢门居然得罪了一位修道者，他们如何能在帝都立足。

　　“不过……”白发老人停顿了一下，接着话锋一转，“你们神垢门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听到白发老人断断续续的话语，玄真道长的心如井水中的桶，上下起伏不定。尽管他努力保持镇定，但双手袖子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玄真道长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说道：“请前辈指点，救救神垢门。”

　　大殿下的神垢门弟子也都惊讶不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互相摇头，彼此对视，但显然没有人能理解白发老人和掌门之间的对话，只能严肃地站直身，站在大殿上。

　　当然不明白，那就洗耳恭听吧。

　　白发老人对玄真道长那种恭敬的态度和求救的语气并没有在意，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说道：“我只能说我看清了一切，具体如何要看你自己，神垢门的命运掌握在你手中，你要自行解决。”

　　说完，他虚虚地朝大殿下的神垢门弟子看了一眼，便沉默不语。

　　玄真道长知道他的意思，挥了挥手，也不多说，大殿下的神垢门弟子便依次退下，片刻间全都离去。

　　这时，白发老人才露出一副泄露天机的模样说：“出手的人是一位实力极其强大、高深莫测的道者，按理说第三大派墨子道观遇到他应该会瓦解。但是——”

　　说到这里，白发老人加重语气说：“但他现在还不算是道者！”

　　这话说得惊天动地！

　　玄真道长虽然心中迷茫，但知道白发老人不会胡说，一定是有所发现。立刻身体再次低下一些，严肃地等待他说下去。

　　白发老人继续沉重地说：“出手的人本来应该是积谷期前期的道者，但由于他修炼的道法与众不同，恐怕已经赶上积谷后期甚至心动初期的道者。但最近他可能走火入魔，或与人动手，被重伤，境界生生下降了一个层次，目前只有灵虚后期的境界，相当于先天大成的武者，但还没有悟出变异的先天大成武者的神通。”

　　白发老人不愧是道门中的名医，虽然没有见过张小石本人，只根据几个伤口推测出八九分，虽然不够全面，但也相差不远。

　　“刚才看到那四个年轻尸体时，我还真的为你们神垢门感到悲哀。但看到最后一口棺材时，我知道你们神垢门还有些希望。”停顿了一下，白发老人继续说：“要知道，这个人修炼的是逆血基本功，即使是道门中人，对此也是极为忌惮。这种道法大伤天和，威力极大，与同级别的道者交手，同级别的道者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他甚至可以越级挑战。要知道，道者与武者不同，特别是积谷期以上的道者，差一个级别，那差距就相当于天地之别。但逆血基本功神奇之处在于，可以弥补这种差距，可以想象，他的神奇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简直是逆天的程度。”

　　白发老人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浑浊的双眼突然放出一团精光，但很快精光散去，让人看不清他眼中那团精光。

　　“逆血基本功的可怕，你无法理解，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他的神通是在积谷期以后才显现出来的，在灵虚期之前，他与普通的道者差别不大，也就相当于先天大成，还没有真正开始逆天。因为逆天伤天和，所以逆血基本功最看重因果，有因必有果，有因报因，你与他的因果相连。据我所知，逆血基本功的道者，即便是不死不休，也要血流成河。”

　　时间仿佛静止了，直到玄真道长才轻声问道：“那么，我现在该怎么办？”

　　白发老人回答：“我无法告诉你，因为我即使换到你的位置，也没有办法。我只能告诉你，我从伤口中看到的一切。逆血基本功在进入积谷期以后，从未听说有人被打落一个境界。修炼逆血基本功的人绝大多数死于天威，极少死于人祸。即使死于人祸，也是在灵虚期以前。现在有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老夫也感到惊讶不已。”

　　白发老人微微抬高花白的头，望着大殿的顶，仿佛要穿透屋顶，看清老天究竟安排了什么。

　　白发老人自言自语道：“因为他境界降低，现在除了我，恐怕没有人能看到这一点，哎呀，真是让人头疼！”

　　白发老人低头，但仍有些羡慕地看着玄真道长，说：“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不想听？”

　　玄真道长拱手躬身道：“晚辈洗耳恭听。”

　　白发老人用一种这就是你想问，但与我无关的眼神对玄真道长说：“因为他现在的境界下降，实力很低，你们神垢门确实有希望制服他。如果他再次突破到积谷期，你们神垢门最好不要再继续下去。当然，我估计他突破的可能性很小，如果没有生死机缘，他不可能再突破，这是你们的机会和优势。但是——逆血基本功的人，据我所知，也是打不死的存在，即使形势十拿九稳，他似乎也有翻盘的可能，就像只有上天才能惩罚他一样。这就是你们的痛苦之处，不付出代价的大祸，想有一点效果都不可能。”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白发老人仿佛把一年的话都说完了，停顿了一下，他又说：“还有一件事，现在你是神垢门唯一知道他是逆血基本功的人。如果你能将他是逆血基本功的事藏在心里，不让其他神垢门的人知道，那么他在突破到灵虚后期之前，也只与你结下因果。毕竟神垢门与他结下因果时并不知道他是逆血基本功的道者，而现在只有你知道，因果会产生变化。到时候你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神垢门仍然可以保留下来。”

　　最后，白发老人又加了一句：“今天我说的话，你千万不能传出去，尤其是道者。要知道，仅仅是逆血基本功三个字，也不是你们神垢门能承担得起的。如果让其他道门中人知道，我即使宽容一二，与他结下因果，我以后也难逃后果。如果不是师祖以前为我取得一片三叶朱兰，我今天也不会说这么多。你一定要自行解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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