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不敢救,只是叫了一声,躲过了刀,说道:“慢点慢点!不用这么急,你们三个人进去一个时辰都不到。”他用手向前指了一下,又说,“往前走,万一前面有人等你们呢!”
范不敢救说完,就跟谢一定两人像一阵烟一样跑了,跑得飞快,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记录者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想起看戏时见到黑白无常的情景,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立刻冷汗从每一个毛孔里冒了出来。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条腿抖得更厉害了,根本无法行走。
身边的两个手下以为他们的指挥官饿得快要晕倒了,急忙左右扶着他,一步一步向范不敢救指的方向走去。
胡哥夏站在一个大广场上,眼前出现了一个村庄,村里有许多民房,大小高低错落有致,一条宽敞的大路通向一个大户人家的庭院。看着眼前的景象,胡哥夏感觉就像刚到酆城一样。前面的房子炊烟缭绕,看不清大门是否朝向胡哥夏,但能看到门上写着大大的“阎墓”二字。
两个锦衣卫不识字,把“阎府”当作门楼,拉着记录者一头扎进了烟雾中。没想到烟雾中竟有好多人围过来,胡哥夏和谢一定对这些人十分敌视,不是拳打脚踢,就是咬撕撕裂。两个锦衣卫拼命反抗,胡哥夏一只手扶着记录者,一只手挥舞着大刀砍向人影,然而尽管胡哥夏用力砍杀,大刀在空中舞动,却伤不到人,只觉得身上疼痛难忍。等到他们走出烟雾,踏入大门后,才发现三人浑身都是血,衣服全都成了碎片,血水一滴滴往下滴。
这时,大门自动关上,眼前的景象把他们吓坏了。一条直通大厅的通道两侧,站着被胡哥夏灭门的男女老少,每个人都手持荆棘,瞪大眼睛盯着胡哥夏。
三人脚都软了,一起跪了下来。这时,背后有人用铁签用力刺他们的屁股,痛得胡哥夏跳了起来,向人群中跑去。所过之处两边的人用荆棘狠狠地抽打他。三人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趴在地上拼命向前爬。从大厅到后院不过百步之遥,一根接一根的荆棘抽打在他们皮开肉绽的伤口上,仿佛让他们经历了几世的痛苦折磨,几次昏死过去又被打醒,继续忍受痛苦的折磨。
此时,记录者想到了速死。因为胡哥夏已经无法忍受,几次从昏迷中醒来,都想着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三人都手无寸铁,全身无力,已经失去了自杀的能力。记录者想要咬舌自尽,可惜连咬舌的力气也没有。
经过几番生死挣扎后,三人终于爬到了后院的大堂。迷迷糊糊中,记录者看到大堂正中坐着一位老人,旁边依次站着六位阎家祖先,最后一位是阎元渊。胡哥夏立刻明白了,自己已经到了阴曹地府,他猜测坐在大堂正中的那位老人应该是传说中的开国功臣、守成神阎正忠。只听阎正忠问道:“路上是谁?”
阎元渊出列跪在阎正忠面前回答:“太祖与各位先烈在上,此人便是我大明第一奸臣记录者。儿臣不孝,不能为国除奸,反让全家遭殃。”
阎正忠俯身拉起阎元渊说:“快起来!尽忠报国,难免会有冤屈。”说完便抬起头对路上的三人厉声喝道:“如此大奸大恶之徒,是如何闯入我阎墓圣地的?还不给我乱棍打出!”
此令一出,记录者三人再次被乱棍如雨般打出了阎府。他的惨状可想而知。爬出阎墓大门后,胡哥夏又看到了之前那黑衣白袍二人早已在那里等候。
黑白无常见到三人出来,欢天喜地地跳着舞过来,对他们说:“三位来得正好,时辰已到,快跟我们走吧。”
记录者三人早已无力反抗,只能被黑白无常用铁链锁住,拖着走。胡哥夏走到一个大坑边,黑白无常让他们跳下去。三人向下一看,坑底全是钉子,那些钉子又细又长。胡哥夏吓得惊叫起来,急忙往后退,但黑白无常毫不客气,一脚一个,把三人踹进坑里。
三人在钉子上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逼迫翻滚,疼痛难忍。等到他们滚得遍体鳞伤,全身的肉都被压成碎末后,又被推下更深的悬崖。
悬崖下有一口大锅,锅下烧着柴火,锅里的热气沸腾。记录者三人暗想,终于结束了,准备好好吃一顿,就算撑破肚子也比饿死强。但白无常谢一定却对他们说:“自古以来,所有心术不正、陷害他人、公报私仇、惹事生非的人死后都要经过这一关。你做了这么多坏事,更是逃不掉了!”
记录者胡哥夏听了觉得锅里不可能是什么美味佳肴,可能是极其难吃的玩意,所以他们艰难地爬过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是一锅沸腾的“油”,显然要将胡哥夏等人“油炸”。
这时,黑无常范不敢救得意地笑了,补充说:“你下了油锅后,就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不仅如此,凡进入十八层地狱的人,他们的子孙后代在人间都会受到报应。想想看,上等人做缺德事,害人害己,下等人哪个有好结果?这些下等人在人间受苦受难,也是上等人害的啊!因果报应,懂吗?上等人只有积善积德,即使吃亏也不怕人,下等人才能兴旺发达。明白了吗?”
“现在明白也晚了。把我扔进油锅吧!”谢一定说着双手将他们扔进油锅。
记录者胡哥夏在油锅里惨叫,连黑白无常都听得心疼。片刻之后,他们的叫声渐渐变弱,慢慢安静下来。黑白无常抓住他们的魂魄,送入了十八层地狱。
河呼逸等人在京城西南门外等记录者三天三夜,第四天黎明,天还没亮,胡哥夏看见有一黑一白两人骑着白马和黑马,马背上都捆着一个黑色麻袋,向他走来。来人问:“请问哪位大人是河呼逸大人?”
河呼逸觉得对方很奇怪,疑惑地问:“我就是河呼逸,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两人没有回答,一手提起两个黑色麻袋扔在地上,说:“保定城外有一块墓地,里面死了三十多个锦衣卫,曝尸荒野。这两个袋子里装的是锦衣卫指挥使记录者和他的两个得力干将的遗骨。我们的大王派我们在城外等你们,所以把他们带来了,请收下。”
河呼逸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那两人和两匹马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河呼逸愣住了,马上反应过来。心想:“把记录者?难道是那个十殿阎罗之首的秦广王?照这样看来,这黑白二无常一定是幻化而来!”
胡哥夏急忙打开两个麻袋,里面是被油炸过的记录者等人的枯骨,惨不忍睹。
河呼逸带着一百名禁军快马加鞭赶到保定城外墓地查看,发现所有被灭门的锦衣卫共有三十多人,全部死在阎墓义地前,虽然每个人的死法不同,但死状都非常凄惨。短短两三天时间,这些尸体被蛇虫啃咬,鸟兽啄食,面目全非。旁边散落着一些可怜的金银财宝。
禁军见状人人恶心呕吐,不愿去捡尸体。河呼逸也只能如此回京复命。
以上是阎墓冤案的经过,接下来我们继续讨论前面的主题。
“阎墓冤案一定要昭雪平反。”松继承说。
“昭雪平反有什么用?人都没了,该向谁认错呢!”小北子含泪说,“我一直这么想。因为以前也有我的过错。如果不是我疏忽大意让记录者这个奸贼逃脱,阎尚书和他一家也不会遭到杀害。”
“好了!这件事也不能怪你,记录者是个多么邪恶的人,别说你还是个孩子,就连阎元渊这样的朝廷重臣也被他骗了。”黄金奖说,“驸马爷说得很有道理。我们要立即着手处理这两起冤案的昭雪平反,不管他们有没有后代在世,我们都要把真相公布于天下。”
松继承急忙问道:“陛下所说的‘两大冤案’还有‘一大’是指什么?”
“那就是金忠给我们制造的冤假错案。在湖南巡抚多次上奏的材料中都提到康王根本没有参与叛乱,完全是金忠捏造事实,故意陷害。”
“陛下英明!”松继承说,“经过我的调查,康王等人确实冤枉,请求皇上下旨审理此案,我已经写好奏章。”
“那就不用再奏请批准了,这两件大事现在交给你们处理。你们回去直接办理。”黄金奖说。
“谨遵陛下旨意!”松继承急忙跪下抱拳行礼,“微臣替康王和阎元渊全家感谢皇恩。”
程谷丰心想,这两家一旦平反昭雪,如果阎承勇知道消息,必定会重新出山,到时候皇上能否治他罪呢?若真如此,不如不平反!于是试探性地问道:“陛下,如果这两家还有后人在世,因某种原因逃过那次灭门,一旦查出,该如何处置?”
“如果胡哥夏真的有后人逃脱那一劫,也是我大明王朝的幸运,有机会补偿。”黄金奖说。
“陛下仁德,天地可鉴。”松继承说,“如果查出胡哥夏确有后人在世,那就让他继承父亲的爵位,享受祖先的俸禄,重振家业。”
“岳父说得对。这就是陛下所说的‘补偿’。”程谷丰高兴地说。
“好。就这样决定吧。”黄金奖斩钉截铁地说。
从三人的对话可以看出,松继承的话当然有深意。因为胡哥夏把梦中对他的交代铭记在心。程谷丰自然也是话中有话,胡哥夏知道,金忠死后,只有他知道阎承勇的真实身份和秘密。为了考虑阎承勇的未来,为他争取光明的前途,程谷丰认为阎承勇是难得的人才,这样可以让他在未来不计较过去的恩怨,知恩图报,为朝廷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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