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刺史宴请,南州四子,名士颜元夫之死,
听见却懒得搭理,千年熊脸色僵硬,刚一扭头,冷峻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敷衍地露出谄媚的笑容。
“这位贤弟这般相貌堂堂,气宇轩昂,一看便知不是凡人。如果熊某没有猜错,定是金吾卫中郎将范阳卢陵风无疑,不错啊?”
“范阳卢氏,四海名门。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寻常。如此高贵的门第,竟然以私人名义投军,与御史魏大人一同来到我南州,真是我南州的大幸啊!”
“更何况卢将军是太子信任之人,熊某今日有幸见到,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卢陵风闻言大惊,苏无名更是惊讶不已。
这位使臣怎么知道这么多消息?
千年熊的表情做作,演技夸张,直接引得车上的裴欢君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千年熊的演技更上一层楼:“哎呀呀,这位姑娘气质脱俗,容貌高贵,犹如凌波仙子降临凡尘,一看便是闺阁小姐,世家望族明珠。定是吏部侍郎裴大人千金,我大唐第一才子御史魏大人红颜知己,裴欢君裴大小姐!”
裴欢君被夸得有些脸红,谁不喜欢听这些奉承话呢?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些都是虚的,但听着确实好听!
“裴欢君拜见熊使臣。”
“担当不起担当不起,应该是熊某拜见裴小姐。”
说着,看向马车,这正主该下来了,台词早已准备完毕。
宋阿粥替魏明揭开帘子,魏明下车后,熊使臣立刻拉着拉长史跪拜行礼。
“南州使臣熊千年协同行长史拜见魏御史!”
魏明微笑着说道:“熊使臣与我同级无需如此。”
扶起熊拉两人后,还没等千年熊开始夸张的表演,便说:“我们一路奔波,早就饿了,不知熊使臣能否方便让我们洗漱一番,吃点东西?”
熊使臣准备好的一大段夸奖词卡在喉咙里,最后只能幽怨地吐出一个字:“好!”
拉长史偷偷一笑,没办法,今天千年熊的表现太夸张,演技太浮夸,魏明虽然是当代才子,又是狄公弟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这时代替使臣说话道:“使臣已在新楼设宴,为诸位摆宴款待。”
在司马府住了一夜,洗漱过后,众人前往新楼赴宴,宋阿粥和节庆没有去,两人身世凄苦,此时不便。裴欢君也没有去,一群大男人喝酒聊天实在难受。
宴会上。
熊使臣收敛了一些,说道:“今日宴会还差一人。”
话音刚落,费鸡师笑着从楼下一路小跑上来:“魏明,苏无名,卢陵风,我老费也来了。”
苏无名、卢陵风见到费鸡师,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想必是老费早已经告诉了熊千年。
卢陵风生气地说:“原来是你,我奇怪为什么熊使臣对我们这么了解?”
费鸡师见卢陵风高兴,缩了缩头,低声反驳道:“我告诉人家你们的身份来历,也是为了大家好。一来让熊使臣和拉长史有所准备,不至于怠慢你们,二来你们到了南州也能尽快融入,结善缘关系,两全其美,你有什么意见吗?”
“你!”卢陵风握紧拳头,如果不是这里不方便,一定要教训一下费鸡师。
千年熊哈哈笑道:“各位不要误会,南州偏僻,很少有京城来的客人,凡是贵客前来,我都这样招待。”
魏明笑笑说:“承蒙使臣和长史盛情,魏明在此敬酒一杯,以表心意。”
“不敢不敢!”熊千年和拉长史急忙举杯。
苏无名和卢陵风也跟着举杯,老费嘿嘿笑道:“新楼的酒,香醇可口,回味无穷,虽不及长安醉仙楼的酒,却别有一番风味。”
众人饮酒后,熊千年介绍桌上一道南州名菜:“魏御史、司马大人、卢将军,想必你们在京城吃过无数美食,但这道菜却是我南州特产,而且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老少同乐’!”
熊千年依次为魏明、苏无名和卢陵风盛了一碗鸡肉汤,唯独不给老费盛,这让老费很不爽,立刻发作。
“咳咳,这个‘老少同乐’其实是嫩笋炖老母鸡!”
“我费鸡师走遍天下,各种各样的鸡都吃过,这种做法是最美味的,我连续吃了半个月,都没吃腻。”
魏明微笑道:“既然南州有名菜,应该让裴欢君尝一尝。”
熊千年连忙说:“魏御史放心,宴席之前,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了另一份,早已送到司马府。”
魏明微微拱手:“那就多谢熊使臣了。”
“是是!”熊使臣挥挥手,满脸笑容。其他人服不服无所谓,但这位魏御史一定要服侍好,这直接关系到他的未来仕途。
众人闲聊时,熊使臣和拉长史介绍了南州的风俗和奇闻异事,一时之间,宴席上笑声不断,宾主尽欢。
喝了三次酒后,菜肴五味俱全。
苏无名放下筷子,开口问道:“熊使臣,在南州我有一位老友,十多年未见,十分想念。他是一位书法家,名叫李原甫,不知使臣是否知道?”
此言一出,熊使臣和拉长史对视一眼,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魏明看着桥上的图案,知道杀死李原甫的凶手并不是别人,正是南州四大茶道名家之一的钟伯奇。
原因有些变态:不要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要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不是空谈,而是真的想要死!
然而,这时楼下街上走来一支送葬队伍,哀婉的音乐声声入耳。
千年熊叹了一口气:“下面送行的人,就是苏兄的老友李原甫。”
“什么?”苏无名愣住了,“原甫兄死了?楼下死去的人就是李原甫?”
苏无名匆匆下楼,熊使臣叹息道:“南州四子,我南州的脸面,可惜了。”
众人一起下楼,准备祭奠。
熊千年解释道:“七天前李原甫病逝,如今南州四子只剩三位,正在为此发丧。”
“南州四子是我南州的脸面,其中抬棺的是茶道隐士钟伯奇,无论南州还是天下有茶的地方,精通茶道者中,他是第一人!”
众人望去,钟伯奇四十多岁,鬓角干净,眉头紧锁,眼神飘忽不定,似乎藏着心事。
“弹琴的是古琴圣手陆公复,他手中的三国古琴,琴音非同寻常。据说他在山中弹奏时,常常引来百鸟齐鸣,连泉水的声音都能与之呼应。”
众人看到陆公复端坐在灵车上,盘膝而坐,弹琴悲伤,长须及胸,眼睑红肿,一副悲痛的样子。
“撒纸钱的是诗人冷寂,南州的男女老少都会吟诵他的诗。”
说到这里,熊千年突然向魏明拱手道:“冷寂的诗虽然比不上传世千古的魏御史,但在南州,他却是名声一时,独一无二。”
魏明微微点头,挥手道:“诗无高低,唯个人表达心境,真情实意而已。”
熊使臣继续说道:“加上不久前去世的长安诗人李原甫,他们四人合称南州四子。”
最后又向魏明拱手,补充一句:“魏御史开创了书法瘦金体先河,成为书法宗师,李原甫生前对他极为尊崇,十分敬仰。”
“李先生的字浩然正气,魏某曾见过,有大家气象,如果不是英年早逝,或许能成一代大师。”魏明如是说。
送葬队伍缓缓前行,茶道隐士钟伯奇为棺木抬棺,古琴圣手陆公复为棺木弹琴,诗人冷寂为棺木撒纸钱,两边南州百姓送行,场面不可谓不大。
苏无名深深叹了口气:“我要去送别我的老友。”
“好,我们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