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许多人物出场一样,重要的人物需要重点介绍才好。那就说说毛雪飞吧,因为他今后的成长完全是一部相当传奇的经历,是这个社会各种游戏、各种表演和各种骚操作的总汇,因为总汇才造就了未来的这么一个怪物,当然未来只是相对于俺们现在所言的这个时间点。俺们这个剩州虽然321年前造就了范老爷,321年后又造就了马伟同学,接下来造就的就是现在俺们要说要写的这位毛雪飞,历史有时给人的感觉就像周树人先生笔下的九斤老太,九斤之后是八斤的儿子,七斤的孙子,一代不如一代,唉。
毛雪飞,您一看名字就晓得这家伙应该是大雪纷飞的隆冬腊月出生。俺们剩州这地儿,不像南方只有长夏,没有什么冬天,俺们剩州,可是四季分明着呢,夏天酷热还涨水,青黄不接,比较容易饿肚子不说,遇到溃堤倒垸的年份,还要拖儿带女的,逃荒乞讨,所以夏天不是一个好季节,而冬天呢,虽然满地枯黄还落叶,并且还有漫天的风雪,但毕竟已经接近隆冬腊月,正是农闲的季节,又接近春节,流散在各地的亲朋好友都纷纷回家了,而且物质也比较丰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是相对来说一个比较好的季节。所以俺们剩州有个歌谣里唱的好:“有福之人腊月死,无福之人六月生”,说的就是,到了腊月,都是好吃好喝的,就是这个时候死了,俺也划得来。如果是五黄六月的夏天出生的,估计就只能头顶酷暑,跟着家人去要饭了。
呵呵,俺们这个毛雪飞的名字,实实在在告诉你,他是寒冬腊月出生的呢,这个月份正是大家吃香喝辣的时候,所以上辈们都觉得这孩子将来命好。呵呵,命好的孩子,在父母眼里当然就是个宝啊,是需要相当珍惜和宠爱的。不过在俺们剩州这地儿,有个风俗,越是宠爱的,越需要取一个下贱的名字,不晓得现在人们养宠物时,是不是也取一个下贱的名字,比如阿猫阿狗、土块石头之类的贱名儿呢,反正雪飞的爸爸妈妈给他取了一个叫冬狗娃的名儿,因为是寒冬里出生的,大名就叫雪飞吧,这里有诗证曰:大雪纷纷落地,全是毛家瑞气,再下三年何妨,放你奶的狗屁。呵呵,诗只是顺口这么溜一下,可从这大名取得,还真他奶的,真忒么有文化,由此可见,冬狗娃的爸爸和他的妈妈还是或多或少有些文化和追求的。
有追求,那就向俺们剩州的先贤范大老爷范进先生看齐吧,那就一定要让孩子好好读书,那就一定要读出个名堂出来。冬狗娃父母俩一合计,给年幼的他下了一道死命令,一定要好好学习,哪怕是像范老爷和马同学一样,把鼓皮钻穿,也要读出个名堂出来,好读书,读好书,读书好,将来加官进爵,出人头地,光耀门楣,扬眉吐气呢。
于是俺们剩州的冬狗娃,不,应该是大名毛雪飞就在爹妈的注视下、关爱下、殷切期待下,呵呵,跨入了学校的门槛,刚开始,这娃儿眨巴着眼儿,启动着那个让毛哥见到时都有点儿歪的嘴儿,给人的感觉还真有点儿灵醒之气呢。
不过这书读着读着,盼子成龙、望眼欲穿的他爹妈和辛勤的园丁老师们都同时发现,这家伙,虽然伶牙俐齿的,可他那么聪明劲不是用在学习上啊,而是逗一逗坐在前面的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同学,或者掏个鸟蛋儿,捉个鸡什么的,反正就是不喜欢把心思花在读书,一到上课就只想打瞌睡,不打瞌睡就只想和女同学讲小话,嗑瓜子什么的。
这下让父母和老师给急的,他们决定以前辈范老爷和马同学为榜样,反复向小狗娃进行教育,实在不听的时候,就只能拳脚相加了,反正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就差灌辣椒水和坐老虎凳了。
虽然小雪飞读书不敏,但父母和老师始终都没有放弃可怜娃,因为他们胸中始终都有一杆秤,那就是范老爷,几十年寒窗终于考上了,那就是马同学,十几年高考,终于过关了。于是,他们好歹横下一条心,就是桐油罐子,要有破局的时候,就是鼓皮再厚,也有钻穿的时候,他们把荀子劝学篇里那句: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名句翻出来读给似懂非懂的冬狗娃听。
于是乎可怜的冬狗娃,本不是读书的材料,却偏偏要走读书这条路。其实俺们剩州这地儿已步入新社会了,读书这条路已经不是唯一的路了,可就是有这么一部分人啊,还是范老爷中举的那个思维,以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啊。比方马伟,就是把读书看成自古华山一条路的人,其实他不知道的,雄居关中平面的华山,南坡一条路,北坡一条路,算起来是两条路呢,这世界,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一定还会为你留着一户窗的呢,哪有那么多人挤独木桥的呀。
可冬狗娃他爹妈就是要他挤这个独木桥,他爹对他说:“额滴个娃娃,你就使劲的读吧,读多久,花多少钱,你爹爹都在所不惜的”,说这话时,冬狗娃他爹是含着眼泪说的,他少年的时候曾经跟人走过南闯过北的,见惯了官欺民,民无助的不平事,所以回来成家后,就对着祖宗的牌位发过誓的,估计应该是发了毒誓的,否则不会如此决绝地要求冬狗娃要这么下功夫读书的。
呵呵,俺们也可以想象一下,当年范进范老爷几十年如一日一定要考中举,估计家里也是受了什么刺激的。这个刚刚牺牲的马伟,估计也是受了太多的苦,才十几年如一日的考,他们这些人,应该成为你冬狗娃、你毛雪飞的榜样才好的呀。大家都是一条心,读书就是为了做官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呢。
听了爷娘老师的这些谆谆教导后,毛雪飞就开始收心了,他也多少次暗暗发誓,奈何他这二颗眼呀,一看书就视线模糊。他的这个小心脏啊,一听课就闷得忙,他的这个狗头啊,一见到老师就发慌,你说奇怪不奇怪呢,额滴个神啊,你就不能赐予可怜的冬狗娃以读书的力量,让他顺利初考、中考和高考呢。娃啊,你咋就特么与读书无缘的么?
实际上,这个可怜的娃,一想到他这些年读的书,他爹,他爹的爹,他妈,他妈的妈心里都心如刀子在绞,那个疼啊。初考,比别人多读了五年才进入中学。中考,比别人多读了3年,结果最后一次参加中考时,已经二十又三岁了,又是同样的一个结果,没考上。于是他爹和他爹的爹,他妈和他妈的妈就这么一合计,终于明白过来,这货是只彻头彻尾的桐油罐儿,又属于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揽这个鼓皮活,即使再薄的鼓皮,他这个钻都钻不透的那种不开窍的货呀。
这冬狗娃就根本不是块读书的料,家长们明白这个道理后,立刻马上迅速辞别了老师,索性把这个闷葫芦毛雪飞领回了家。唉,毛雪飞,漫天飞雪个毛线,白白浪费你爹一个晚上,你妈无数个夜晚的心血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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