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后。

　　四周雪地被一层幽蓝的雾气笼罩。

　　周围的观景台上，夜晚的灯光亮了起来。

　　篝火燃起。

　　赫哲在篝火旁与杨雪坐着。

　　塔阿则远远地站在栅栏边，望着远处被夜幕笼罩的红松林。

　　“兄弟，我们明天就走。”赫哲朝着塔阿的方向说道。

　　“等不及了，这次一趟空手而归，没有露水。”赫哲说，“我看天气预报，未来一段时间这里还会下雪，这样就没法玩了。”

　　露水形成需要大量的水分。

　　但如果下雪的话，反而会更干燥。

　　除非未来一段时间天气非常晴朗，温度瞬间升高，融化掉那些雪，否则真的不可能。

　　塔阿转身回去。

　　坐在篝火旁。

　　赫哲递给他一瓶啤酒。

　　三个人喝起来。

　　“兄弟，你打算怎么办？”赫哲看着塔阿，杨雪正在逗着塔阿旁边的小狗托阿索。

　　“会有露水的。”塔阿说，“会有。”

　　赫哲点点头，“我们要回去，得回去工作。”

　　“你还用得上帐篷吗？”塔阿看着赫哲。

　　赫哲撇撇嘴，又朝杨雪那边努努嘴，“塔阿索用不着。”

　　塔阿点点头。

　　赫哲举起酒瓶，“为了我们的萍水相逢，干杯！”

　　三个人碰了一下瓶子，喝了一大口。

　　杨雪看着塔阿。

　　“你很奇怪。”杨雪说。

　　塔阿放下酒瓶，看着赫哲，“奇怪在哪里？”

　　“我感觉，你藏着什么心事。”杨雪看着塔阿。

　　“你也觉得？”赫哲笑着看了杨雪一眼，转向塔阿，“我们是醒着的人，说话比较直。”

　　塔阿笑了笑。

　　“你看——这是我这几天第一次看到你笑。”杨雪说。

　　“我们昨晚回来时，你就笑了。”赫哲喝了口啤酒，“感觉你这个人表面上很平静，但其实，有一种我们看不到的东西——一直在较量。”

　　“较量？”塔阿看着杨雪。

　　“那是感觉——你和他一直在较量。”杨雪说。

　　“嗯。”塔阿表示同意。

　　突然觉得，眼前的这对人，还真有意思。

　　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眼中只有自己。

　　能够关心外界，考虑别人——除非与自己的利益相关——否则真的很少。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

　　说明她很珍惜眼前的生活。

　　“这是分别前的最后一晚，要敞开心扉交朋友吗？”塔阿看着赫哲，也淡淡一笑。

　　“难道我们还不是朋友？你可以吃我们的烤牛肉啊！”杨雪惊讶地说，又伸手摸了摸躺在塔阿旁边的托阿索，“托阿索也可以吃啊。”

　　塔阿看着杨雪，又看向赫哲。

　　接着，再次举起了啤酒。

　　赫哲和杨雪都笑了，再次碰杯。

　　这样，原本观景台还有其他游客。

　　十点过后，十点半，观景台上只剩下塔阿、赫哲和那堆篝火。

　　三人依旧在烧烤，喝酒。

　　过了十一点。

　　周围一片寂静。

　　“我们老家有一个全亚洲最大的草原牧场，叫‘罕见’塔特拉，你听说过吗？”赫哲说。

　　塔阿摇头。

　　“我不是要介绍那个‘罕见’塔特拉——我是要把这当作最后道别的话——”赫哲看着塔阿，“我们是醒着的人，热情好客，如果你以后有机会来我们那儿玩，一定要记得联系咱们！”

　　“我们会带你去体验传说中的草原牧场！”

　　塔阿点头。

　　“那么，在告别的时刻已经太晚，明早我和她就要出发了。”赫哲笑着说。

　　“虽然没有等到露水，但小木屋已经修好了。”赫哲说。

　　塔阿注意到杨雪手指上的戒指。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再一起喝酒，这两个晚上很难忘。”杨雪看着塔阿。

　　“也许有一天吧。”塔阿说。

　　三人最后一次举起手中的啤酒，喝完瓶子里的酒。

　　赫哲正准备站起来，旁边的杨雪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

　　“哎呀，你看……”

　　三人都向后方望去。

　　观景台的阶梯处。

　　一个邋遢的老男人，手里拿着一瓶酒，步履蹒跚地向观景台这边走来。

　　塔阿看着这个醉汉。

　　正是那天晚上的老人。

　　醉汉此时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目光呆滞，径直走向栅栏。

　　靠在栅栏旁，看着远方，仿佛无人之地，喝着手中的酒。

　　“赫哲，别让他摔倒。”杨雪有些担心。

　　一个声音传来：“别担心，他摔不死。”

　　那是观景台的保安大叔，不知何时到了。

　　“这个老头在这里很多年了，他对这个地方的每一个细节都很熟悉，怎么可能摔倒？”保安大叔抽了一口烟，走过来。

　　“大叔，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怎么样？难道没有儿女吗？”杨雪问道。

　　“儿女？啊！”保安大叔咬着牙，吐出一口口水。

　　然而，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摇摇头离开了。

　　这样看了一会儿。

　　赫哲转头对塔阿说，“兄弟，我们走吧。”

　　塔阿点点头。

　　杨雪也朝他挥挥手。

　　“兄弟，我劝你还是不要等了，毕竟，露水只是个机会，冬天来了，直到一月，也有机会。”

　　“但这次真的没必要等，真的没有露水。”

　　赫哲最后对塔阿说。

　　塔阿点点头，“谢谢。”

　　见塔阿依然固执。

　　赫哲也不再多说，“以后去我们那儿，记得联系。”

　　塔阿向他们挥了挥手。

　　赫哲和杨雪两人刚下观景台的台阶。

　　突然！

　　听到观景台上传来保安大叔的声音——“哦！真的出现了？！”

　　两人面面相觑。

　　反而再次冲上了观景台！

　　……

　　此时。

　　距离北方国家这座小城约4800公里的地方。

　　城市中心。

　　机场。

　　候机室内，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为首的那人，下巴留着整齐的胡须。

　　他手里拿着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直播，名为“捡光”的直播间。

　　画面中，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围着篝火喝酒。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也会看网络直播。

　　平时当然不会有兴趣看这些直播。

　　但现在，这个直播间很重要。

　　家族内部有人在内地警方那里有线。

　　这条线把情报传给了他们。

　　否则，赫哲也不会拿到这个名叫“捡光”的主播的照片。

　　“冬天喝啤酒，真是逍遥自在。”胡须男笑着，一直盯着直播间的“捡光”。

　　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落在画面中那对情侣中的女性身上。

　　“这个女孩很有味道，我喜欢健康、爱笑的女孩。”胡须男扭了扭脖子。

　　“老大，准备登机了。”旁边的人说。

　　上方，航班显示：

　　从城市中心飞往北方的“不朽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