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医

　　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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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太医带着他们夜以继日的看着医药典籍，虽有类似的记载，都是些简单病症的描述，能够确定的是这并非邪气，而是一种传染疾病，别的一无所知，对于道之他们来说这已经是一个进步了。

　　每天晚上他们都会聚集在一起总结讨论，比在战场还紧张，一个郎中提出：“这种方案是不是不行？”

　　“是传染病，就必须彻底隔离。”

　　“也许是方法上欠妥当。”

　　“嗯，我也认为可能是有哪里我们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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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太医最后说道：“只要找到传播途径就能够阻断传染，传染无非是血液，直接接触，空气传播，如果是空气传染，死亡不会是这个规模，死者未流血，可能是皮肤接触或蚊虫通过血液传染。采取隔离，方向上没问题，现在看来方法上也许有些欠妥当，入城后一个院子聚集了几十人，空间有限，空气不如城外畅通，更容易相互感染，而且城中百姓被感染的风险也高。”

　　其他郎中觉得南太医讲的有道理，李郎中也点了点头，随后在南太医的带领下，又经过仔细讨论后，定出了改进的隔离方法：“所有灾民先暂不入城，城外地方大，先用东福军的帐篷在城外搭建一个个独立的营帐，食物由专人负责派送，无论何处的灾民，不管多少人来者不拒，先安置在营帐内，保证他们温饱。在城外营帐中先观察7日，无任何状况后再移致城内安置，进一步再观察7日，14天后如果无任何症状，就不会再有问题。城中采取禁闭政策，贴出告示各县之间暂停一切人员流动，所有集市等商贸活动暂时停止，各家各户无事不得外出。”

　　春天已经来了，冬天的风还在吹，丝毫没有暖意，反而更加冷冽，夜间，风在呐喊，篝火在咆哮。道之来到城外，看到堆积待焚的尸体不断增多，忧心忡忡又望向远处的帐篷，大家的心里都很不是个滋味。

　　李郎中安慰道：“大人，虽然我们找不到治疗方法，但南太医的方法相信可以阻断扩大，只是不会立刻见效，定能够制止于此。”

　　“陈州离东都不远，如不能在这里阻断，东都是东福国的枢纽之地，就难再阻隔了，到时候恐怕国将不国。”道之。

　　“大人，既然是疾病，就会有药石能医，南太医精通药石，假以时日相信会有办法。”李郎中安慰到。

　　“是呀大人，既然是病，一定有方法医治。”乘刚。

　　第一次焚烧尸体时袁术士就鬼鬼祟祟跟在后面，这次见道之也来了，突然跳出来又：“我看未必，邪气非药石可医。”

　　“以你看，如何呢？”乘刚。

　　“唯有女刺史死了，方可去邪气。”袁术士。

　　“死，死，死的还不够吗，朝廷命官，岂可是你这种妖人妄断，来人，把他拉下去斩了。”索索命令到，大家心情本都就不好，袁术士的话让人愤怒。

　　“算了，他也是陈州百姓，陈州阴气已经很重了。”道之拦住。

　　“此地必将生灵涂炭……”袁术士还不识相继续说着。

　　“你住嘴，再不闭嘴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索索抽出剑。

　　安静了片刻，烧尸体的火亮起来，袁术士拿起一根树枝手舞足蹈挥动着，嘴里边念：“日吉时辰，天地开张，鲁班制屋，不敢停丧，一把宝剑白如霜，老君久炼成钢，差吾弟子拿在手，端斩凡间病死亡，人驾丧，丧下死，邪师驾丧丧下亡，此丧不是非凡丧，化作熬鱼吞尸藏，弄我丧者丧下死，挡我丧者丧下王，弟子今日发出去，千年万载无祸殃…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祖师腾云起……”

　　大家静静看着火光，袁术士舞完后，一个将士报告：“大人，每次我们抬尸体来焚烧，他都会来，说要给死者超度。”

　　“就让他超度吧。”道之。

　　火光显得格外刺眼，原本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一切都在火中归于尘土，覆盖在遍布死亡的土地上。

　　刘幕僚一直没有进入城内，他选择留在城外安抚灾民。7天后袁术士被强制送入城内，索索把他单独关着隔离区，还是没有关住他的嘴。每天都听哭泣声，每天都有郎中匆匆而来，每天都能听到抬尸体时重重的脚步声，每当听到有人靠近，不管是巡查的守兵，抬尸体的将士还是送饭的人，袁术士都会说他那一套女刺史引起邪气的歪理邪说，若有人停下来就会询问死亡人数，接着要求出去帮助超度亡灵，后来守兵离他远远的，经过的人也会快走几步。这次道之他们前来查看，袁术士听见有人来，又开始喊：“逃不掉的，女刺史不死，邪气不去，大家都得死……”

　　苏苏停下脚步，守兵报告说袁术士见有人就这样喊，索索上前说：“将军，这人若放出去不停的胡言乱语也不是办法，干脆还是杀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

　　道之突然想起当初查南部游行时有人提到过陈州的术士，莫非就是这个人，道之想了一会：“不管他，他有力气，就让他喊。”

　　“将军，会不会影响不好？”乘刚。

　　“没死的百姓都不会相信，能有什么影响。”道之。

　　“就这样任由他乱喊？”索索。

　　道之想了好一阵：“让他喊，关着也挺憋屈的，他不累就让他去喊。”

　　南太医从其他古籍中查到：“关中大疫，上烧兜末，西王母降，疫则止…兜末香由兜末草研磨而制…灼香宫门，香气延绵百里，烧去恶气除病疫，见奇效。”又查到有月支香的记载：“东都大疫，宫人得疾众，烧之辟疫驱邪百里，福王然之……”

　　南太医命人立刻寻找兜末草和月支草，随后研磨制成香，在城外帐篷四周及城中家家户户门前点燃，又用兜末草和月支草放入温水中泡制成药水，洗手洗脸，涂在蒙面的布和衣服上，接着用青石烧制成灰粉（石灰），研磨成粉撒帐篷周围和城门及沿街的路上，然后洒水。

　　微风中，陈州城内弥散的香气，上空轻烟缭绕，给人一种哀伤，又像是在悼念，整个陈州似乎成了墓地，而日日都是清明重阳。

　　城外前来的灾民一天一天减少，直到没有人，势态趋于稳定，道之打算出城查看。

　　“大人，我愿前往。”刘幕僚自告奋勇。

　　“这里灾民需要你，他们信任你。”道之。

　　“大人，我想回去看看午县百姓。”刘幕僚坚持，难得一个心中挂念父老相亲的人。

　　李郎中也主动要求前往，道之没有让苏苏去，苏苏很是坚持，道之明白她是因为内心的愧疚感，苏苏伤感的离开后，乘刚问：“将军，苏苏也是一片赤诚之心，为何不让她一同前往？”

　　“你可注意到，前来的灾民青壮年和孩童居多。”道之语气低沉。

　　“将军是怕苏苏见到沿途的死亡，心里难以承受。”乘刚语气悲伤。

　　“苏苏毕竟没有经历过沙场。”道之。

　　乘刚便去找苏苏商议安置灾民的事，他们把经过观察后的灾民安排去田圃社耕种。

　　一身黑衣，白布蒙面，没走多远就看到路边的尸体，他们把沿途的尸体堆积焚烧后，并在附近撒些灰粉。越往前死尸越多，心越重，乌鸦在树梢不停的哀叫，声音刺破长空，穿透万物，像是在召唤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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