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午。

　　“所有的蔷薇也已经通知完毕，投影仪也准备妥当。”

　　塞菲尔双眉隐隐露出兴奋之色，坐在华丽的餐桌旁，看着旁边的夏杜，询问道：

　　“可以开始了么？属于女巫们的茶会社交。”

　　“当然。”

　　夏杜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态度从容不迫。

　　格拉姆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塞菲尔在利物浦的秘密据点，墙壁和地板被华美的灰色印花墙纸和卡索米亚羊毛地毯覆盖。

　　窗帘已经拉开，头顶的水晶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下方贵重的长餐桌。

　　“喂！”

　　塞菲尔忽然停下动作，语气有些低沉。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嗯？”

　　“混蛋，别装疯卖傻！”女巫有些抓狂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自己：“快把那套难看的学生制服换掉！”

　　“……”

　　几天前再次见面时，夏杜觉得有趣，便悄悄在塞菲尔身上动了手脚。

　　从那时起，不管格拉姆怎么换衣服，都会迅速变成“花你普吉斯学院”的学生制服……也就是水手服。

　　“看来你迫不及待要举办这场茶会社交，是要换衣服了。这套衣服难道真的很糟糕吗？”夏杜故意上下打量着塞菲尔，调侃道：“自称是淘气的西塔姐姐，也应该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西塔姐姐而不是大妈’吧……好吧！”

　　只见女巫格拉姆咬着嘴唇，最后还是举手投降。

　　“接下来举办茶会社交，黑蔷薇大人无论如何也要对外展现威严，天真少女的学生装确实不太合适……哦，格里奥德，我也得重新换回精灵的内衣。”

　　夏杜嘴角又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死人同桌，希望灰蔷薇不会被吓到啊。”

　　格拉姆轻轻挥了挥手，两人形象瞬间变化，再次变成了三十多年前夫妻的模样。

　　塞菲尔看了一眼自己熟悉的白色连衣裙，最终露出满意的神情，轻轻激活了黑蔷薇的领地。

　　片刻之后，十几个打扮华丽的女巫身影突然出现，坐在长长的餐桌两侧。

　　“各位，久违了。”

　　一位银发女军人扫视了一眼塞菲尔。

　　当她看到与塞菲尔并肩而坐的夏杜时，眼中闪过惊讶，但并没有提出质疑，只是微笑致意。

　　“塞菲尔，最近似乎没有在利物浦见过你？”

　　语气柔和放松，让人如沐春风。

　　这位银发女军人自然是当今银蔷薇——安王妃兼第二灵巧军团长格洛丽亚。

　　其他女巫也纷纷致意，对塞菲尔身边的夏杜只露出一丝好奇，并未开口询问他的身份。

　　不过，她们看向夏杜的目光中，却隐藏着看戏的表情——

　　整个联合体内都知道，现在最强大的两位蔷薇女巫——金蔷薇和黑蔷薇之间的关系，一直像针尖对麦芒，不断冲突。

　　几乎一手遮天的金蔷薇绝不可能坐视菲拉维违反茶会社交规则。

　　所以她们根本不必为此得罪人，只需要耐心等待阿斯特丽德登场就好。

　　只有灰蔷薇的西提玛看见夏杜时身体震颤，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但很快收敛。

　　“赛尔菲德早就死了，这个人，应该只是容貌相似……哼，格里奥德，这下该怎么办呢，那份契约早已断绝！只要有一点，不应该被阻止……”

　　格拉姆这样努力说服自己，慢慢镇定下来。

　　只是两道眉毛，仍然难以避免地显得有些慌乱。

　　毕竟这是一个人的力量，掩盖了三十年前所有男性的存在！

　　……

　　等所有人都坐下，约定的茶会社交时间已到，女巫们终于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格洛丽亚迅速扫视四周，微微皱眉。

　　“阿斯特丽德今天居然缺席？这不太像格拉姆啊……”

　　“金蔷薇的事情稍后再谈。”塞菲尔神色严肃地站起身：“现在……我先为大家介绍一个人。”

　　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的女巫们都停下了动作，微笑着安静聆听。

　　塞菲尔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用深邃的目光看向夏杜，示意他开口。

　　比起三十多年前的时代，今天的茶会社交似乎变得更加平和了。

　　夏杜一边在心中默默感慨，一边敲了敲桌子，以一种舒适的姿势靠在椅背上。

　　“年轻的女巫们，你们好。”

　　声音低沉，正好给人一种真实可信的感觉，那双不带丝毫锋芒的眼睛，仿佛帝王般环视四周。

　　目光在紫黑薇多明基拉和灰蔷薇西提玛身上停留片刻后，格拉姆微笑着开口说道：

　　“黑蔷薇赛尔菲德，向各位致以诚挚的问候——我离开这里已经超过三十年，辛苦大家维持联合体……”

　　随着夏杜的话语落下，原本安静的场面迅速被打破。

　　“竟然自称黑蔷薇？”

　　“难道塞菲尔阁下选中的继承人就是他？”

　　“但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

　　女巫们纷纷皱眉，窃窃私语。

　　只有灰蔷薇脸色苍白，僵立当场。

　　在那一刻，格拉姆认为这只是一张容貌相似的人，塞菲尔拉出了一个装神弄鬼的把戏。

　　但当他一开口，西提玛立刻意识到，那份在幽暗中早已失效的契约，忽然再次恢复了约束力。

　　这份契约证明眼前的人本应死去，身份并非虚幻。

　　他是真正的、实力强大的帝奥，让过去所有女巫绝望……并与之签订契约的存在！

　　格拉姆不知为何，那份该死的契约又回来了，仿佛从未失去效力！

　　这对灰蔷薇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因为格拉姆……之前并未遵守契约条款，反而对莉莉出手！

　　现在只要那男人稍微动动心思，格拉姆必将受到契约反噬而死！

　　“可恶！可恶！可恶！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同毫无防备的心脏被利器慢慢逼近。

　　两千年来漫长的生命，第一次面临如此强烈的死亡威胁，压得灰蔷薇几乎无法呼吸。

　　“明明赛尔菲德已经死了……明明那份契约早已失效超过三十年！为什么格里奥德又会再次出现，几乎不遵守魔法法则，恢复了早已失效的那份契约！！”

　　浓烈的恐惧和悔恨开始弥漫心头，令格拉姆的瞳孔紧缩。

　　好吧，西提玛也不知道，对于融合世界意志化身成“盖亚”的夏杜来说，恢复一份曾经签订过的契约，简直是举手之劳。

　　“安静！”

　　见茶会社交上出现了不雅的喧闹，塞菲尔皱眉拍了拍眼前的餐桌。

　　“怎么回事！”

　　等所有人停止后，格拉姆才放松了语气，甚至带有一丝轻松：

　　“这并不是什么继承人——就像字面上的意思，我身旁这位赛尔菲德·阿普拉克斯，才是真正的黑蔷薇。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无暇顾及其他，在三十三年前，委托身为他的妻子我，成为他的联合发言人！”

　　“也许联合体内的年轻女巫们没有经历过，但金蔷薇和灰蔷薇……”

　　说到这里，塞菲尔忽然转头，冷冷地看着灰蔷薇。

　　“格拉姆，你不打算跟老朋友打招呼吗？我的丈夫也说过，这些年来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西提玛！”

　　灰蔷薇仿佛触电一般，整个人几乎弹了起来。

　　“赛尔菲德大人，对您的回归，西提玛不胜荣幸。”

　　格拉姆朝着夏杜的方向深深鞠躬，语气和神态极为恭敬，甚至可以说是……卑微。

　　“真的不胜荣幸吗？”

　　夏杜用手托住脸颊，玩味地看着灰蔷薇，毫不在意地开口：

　　“西提玛，我听说三十多年前，你曾在茶会社交上逼迫我的发言者——也就是我的妻子塞菲尔，紧紧逼迫你，只要你让我亲自出来说明，你就会心甘情愿跪下道歉，甚至愿意接受我的所有怒火？”

　　“现在，虽然有点迟，但我来了。”

　　听到这话，灰蔷薇毫不犹豫地推开椅子，跪倒在地，露出顺从的表情。

　　“赛尔菲德大人，请您稍稍平息怒火，原谅西提玛过去的傲慢和无知……”

　　所有女巫都屏住了呼吸。

　　要知道，灰蔷薇虽然看起来并不那么出名，仿佛在联合体中没有任何存在感，但一旦涉及利益冲突，立刻就会露出獠牙。

　　那时，即便是金蔷薇和黑蔷薇这样的高级干部也会谨慎对待。

　　结果现在，几句话就轻易逼迫神秘的灰蔷薇跪下，并且低声下气地恳求。

　　这位突然出现的“前辈”——塞菲尔的丈夫，真正的黑蔷薇所在的位置……

　　格拉姆……竟然这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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