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太多,你可能会生不如死.”余念安说道,“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

　　“好......好......”

　　小程有些慌乱地点点头,虽然余念安没有直接回答,但相当于已经说出了答案.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终焉之地」竟然有这么多人都可以「入梦」?!

　　难道「回响」不是唯一的吗?

　　“你说他仅仅挥了挥手就将整座城市夷为平地......?”

　　小程有些不可置信地扭过头,看了看客厅里正在大快朵颐的齐夏.

　　“也就是说齐哥的心境根本不是出现了裂痕......而是「全面崩塌」......”

　　“不,问题确实出在这条裂痕上.”余念安说道,“如果只是整座城市化作虚无,或许齐夏还会清醒一些,那道裂痕才是导致齐夏混沌的最主要原因.毕竟这座屋子是齐夏给自己建立的最后防线.”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小程顿了顿,改口道,“为什么不自己补上呢......?你可以在这里随手创造物品,补上那条裂缝对你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啊!”

　　在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时,小程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齐夏身上.

　　这个男人非常强大,如果他能恢复清醒,便可以带着所有的人过关斩将,既然无论如何都是死,不如在死前在做最后一件好事.

　　可现在情况依然有点奇怪,齐夏他心中一个「守护者」拒绝补上那条裂缝,并任由齐夏失去理智.

　　她到底在守护什么?

　　“小程,我说过,一切都在齐夏的控制中,不必担心.”余念安笑着说,“你可能不知道这是一场什么样的决战,所以对眼前的事情都难以理解,你如同一个三岁孩童误入了流弹漫天的现代战场,想跟你从头解释真的很不容易.”

　　小程听后慢慢低下了头,他知道余念安说得没错,如果齐夏是能够和「天龙」决战人物,那自己贸然进入了他的心理世界无异于找死.

　　“我在为每一次能不能获得「回响」而疲于奔命,可这片土地上已经有人在和「天龙」决战了吗......”

　　“别灰心.”余念安开口安慰道,“这世上的路有很多条,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那条路,你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不代表到达不了终点.”

　　小程好像从这句话中受到了启发,微微点了下头.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希望你活着出去,可那现实吗?”

　　余念安将手擦得干干净净,随后打开了厨房抽屉,拿出了一面小镜子,然后轻轻地递给了小程.

　　小程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随后翻手一看,整个人在原地怔住了.

　　镜子中的自己没有脸庞.

　　他颤抖着伸出手,微微抚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脸庞,自己能看,能听,能交谈,可此时却摸不到任何的五官.

　　这到底是是什么时候事......?

　　是因为自己在这个梦境之中待得太久了,还是进入这个空间的人都会如此?

　　小程思索了许久,最终才露出一脸放弃表情,随后抬眼说道:“余姐,一旦齐哥赢下这场「决战」,我们就都得救了,是吗?”

　　“「我们」是谁?”余念安扬了下眉头,仿佛没理解小程意思.

　　“我是说......所有「参与者」,只要「天龙」败了,我们这些一直在这里轮回「参与者」都会得救,是吧?”

　　话音落地,屋内洋溢着一阵异样沉默.

　　小程曾经提前设想过无数个回答,他以为余念安要么答应要么否认,要么直接断言齐夏根本赢不了「天龙」,可这些设想之内回答一个都没有出现.

　　他想了所有的情况,都没有想到余念安会是这个诡异反应.

　　只见余念安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掩住了自己的嘴唇,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容像是听了一个世纪笑话,让她眉眼间都浮现出好看的弧度,她开心的前仰后合,笑声止不住地回荡在房间里.

　　而小程也在这阵笑容之下,逐渐变得浑身冰凉.

　　“余姐......”

　　看着余念安柔美的笑容,小程瞳孔微微闪烁,虽然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可他总感觉自己被某个阴谋笼罩了:“你笑什么......?”

　　“哎哟......”

　　十几秒后,余念安笑意盈盈地摇了摇头:“小程啊小程......你真是个有意思人......”

　　“有意思......?”小程头皮有些冰凉,感觉事情似乎真的在自己完全触碰不到的层面上,“余姐,到底是什么意思?齐哥不是代表「参与者」和「天龙」决战的吗......?他若是赢了的话......”

　　余念安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指了指窗外.

　　“小程,你看.”

　　小程慢慢回过头,视线穿出厨房的门,看向了客厅窗户.

　　那外面依然是一大片一大片暗红血肉,所有的血肉都有清晰可见脉搏,此刻正在跳动.

　　而肉壁做成天空之上,一个巨大的瞳孔在四处张望.

　　余念安往前一步,慢慢握住了那根绳子:“小程啊,你曾经因为破坏了一根小草,而动荡一个人的心境.可是齐夏心中的整座城都被破坏了,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小程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那座血肉之城.

　　余念安将绳圈慢慢地放到了小程的脖子上,为了让对方舒服一些,还特意调整了一下绳圈角度.

　　“而我按照齐夏的指示,在他心中打造了一座染血城市,在这里用我自己骨肉和鲜血还原了每一栋楼.”余念安低声说道,“你自己是「入梦」,能预感到未来会怎样吗?”

　　“我......”

　　小程完全猜不到,一个人心中的世界彻底摧毁之后,再用血肉铸成一座新的......他会怎么样?

　　他能够接受自己心底里这座城市吗?

　　不......这个问题好像不太对,齐夏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全接受了......

　　这座城市对他来说和现实世界没有什么区别.

　　“小程,你觉得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因为那条裂缝而彻底崩溃吗?”

　　“余姐......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我再问你......你觉得对自己如此狠辣一个人,会代表所有的「参与者」和「天龙」决斗吗?”

　　「咚咚咚」.

　　屋外此时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小程和余念安都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