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城楼之下,等待了一天的百姓们逐步走向了绝望.
人群之中,隐隐然传来了不知是谁抽泣声,很快,哭泣宛如瘟疫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人群.
数千人,一起在垂泪.
没有希望.
高高的城墙,强弓劲弩,将他们和城内世界隔绝开来.
里面,是温暖和食物.
城外,是寒冷和饥饿.
“哎,走吧,走吧......他们不会让我们进去的,更不会施舍哪怕一个馒头......”
一个老者悲凉地开口.
“我的女儿......就这样要被饿死了吗......我不甘心啊......”
一个男人抱着怀中饿晕了过去女儿,痛苦地开口.
“娘......儿子对不起你.”
另一个男人,跪在自己即将断气的母亲面前.
夕阳似乎也感受到人间悲伤,光芒充满了血的颜色.
就在此时.
城楼之上,忽然强弓劲弩尽数撤销.
一个男子出现在城楼之上.
他身后,跟着益州牧等人.
“诸位乡亲,本官乃是圣上所派钦差李图,今日临益州城,稍后,本官在城外施粥放粮,请所有乡亲,先到左边排队,留出空地,不得滋乱!”
李图高声开口,用上了内力,话语声震动长空.
瞬间,下方百姓都是一怔.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他说什么?”
“是钦差吗?他说他是钦差......李图?”
“他说他要放粮?不可能......不可能,这是真的吗?......”
一时间,下方百姓们齐齐骚动起来,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城楼上.
“不,一定是消遣咱们!乡亲们,咱们这几天,被那些狗官玩弄得还不够吗?”
一个老者颤抖着开口,话语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之意.
“对,是消遣,肯定是玩弄咱们!”
“不可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心人......”
“可是,他说他是钦差......”
下方百姓,都纷纷开口.
因为太过期待,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是梦境.
所以一旦实现,一旦有人告诉他们,施粥放粮,他们反而不敢相信!
“乡亲们,是真的!这位钦差大人是真的!”
李图身边跟着一个老头忽然高声开口,朝着下方百姓道:“乡亲们,这位大人是朝廷派来赈灾钦差,他就是李图啊!咱们有希望!”
闻言,瞬间下方百姓无不震惊.
“什么,李图......真的是李图?”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咱们真的有希望了......”
“是他,真的是他吗?太好了!太好了,真的要开仓放粮!”
百姓们无不激动到了极点,一时之间,他们就连饥饿都顾不上,站了起来,都神色复杂地看着李图.
“李大人,你总算来了,咱们西南百姓,盼你啊!”
下方,一个老者颤抖着开口,他眼中带泪,道:“乡亲们,咱们快排好队,排好队!李图大人来了,放粮一定是真的!”
瞬间,骚乱的人群纷纷排成了队伍.
李图长长一叹,没有说话,只是一挥手.
紧闭数月的益州城大门,轰然打开!
几十个衙役,端着一大锅一大锅粥,走出了城门!
粥的香味,瞬间弥漫在夕阳之中.
“是粥,是粥......”
“真的是粥,有活路,有活路了啊!”
“娘,你快醒醒,咱们有粥喝了,咱们有粥喝了......”
瞬间,百姓们无不激动到了极点!
之前,段天德随便丢下一个鸡骨头,都能引发争抢,此刻,亲眼见到这么多的粥,他们怎么能不惊喜?激动?
“大家不要慌,都有!都有!”
刘超亲自带人维持秩序.
十几口大锅架了起来.
百姓们依次上前取粥!
“娘,你快喝,你快喝!咱们终于有吃的了!”
一个男人得到了粥,眼中带泪,递给了自己亲娘.
“儿啊......你也喝,娘不饿......”
老娘看着一碗粥,露出辛酸而喜悦的微笑.
“大娘,不要怕,管够!你们两都快喝吧!”
一个衙役又送上一碗,见了这场景,这衙役也是暗自擦了擦眼泪.
“巧儿,你太饿了,慢慢喝,慢慢喝......”
一个母亲喂给自己八九岁的女儿.
“娘亲,有粥吃了,是不是可以不卖掉巧儿,巧儿不想被卖掉,巧儿想和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
巧儿乖巧地开口,幼稚的话语让人辛酸.
“巧儿快吃,咱们一家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卖巧儿!”
男人抹了把眼泪,下定了决心.
......
天太冷,天太冷.
一碗粥,是何其廉价.
一碗粥,是何其珍贵.
就让这一碗粥,永远不要凉下去,永远温热这些走投无路人的心吧......
李图也带着李惭恩等人,走下了城楼.
从灾民群中一步步走过,看到他,灾民们脸上都露出了感激无比神色.
“此地要连续施粥五日,每日将灾民登记在册,让各州流浪的百姓,都能来这里喝粥.另外,五日之后,情况基本会稳定下来,人心不再散乱,你再组织人手,给他们发放粮食,让他们先回家,重建家园,后续的赈灾粮食,我会再想办法......”
“先凑够百姓这三个月口粮,然后再组织百姓,趁着时间,补种一季,只要撑过今年,明年开春,自然一切迎刃而解了......”
李图一边走,一边和跟在他身边的刘超开口.
刘超不断地点头,脸色十分凝重.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本来,他以为李图乃是外来人,怕李图不知情况,但如今看来,李图对西南情况的了解,甚至还要超过他!
如此体察民情,何其难得!
“咳咳......”
一个苍老的阿婆喝急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图没有再说,弯下身,帮她顺了顺气,道:“大娘,慢慢来.”
说着,端起粥碗,一勺勺,喂给这个阿婆.
他仔细,而认真.
周围的百姓,忽然都放下了碗.
他们忽然都沉默着,沉默着看着李图.
这阿婆吃完了粥,对李图露出异样慈祥的笑,宛如在看自己的亲人一般,但是却一句话也不知道怎么说.
李图对她一笑,而后抬头,朝着周围看了一眼,疑惑道:“诸位乡亲,怎么都不吃了?是粥不好吃吗?时间紧急,粗粝些,还请大家担待......”
“李大人......不是不好吃,是太好吃,太好吃!”
一个老者,忽然热泪盈眶地开口,跪在了李图面前.
“好吃啊李大人!”
“李大人,这是朝王老三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一碗粥!”
“李大人,粥很好,粥很好!”
周围的百姓,忽然都放下了粥碗,跪了下去.
他们热泪盈眶.
感动满面.
目光真诚到了极点.
李图身畔,刘超忽然转身,暗自落泪.
李图也笑了,眼眶发热,道:“起来,乡亲们,都起来!好吃就好,从今以后,李图每天和你们一起吃!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直到赈灾完成为止!来人,我还没有吃晚饭,拿个碗来!”
旁边的衙役都是吃了一惊,急忙盛了粥,双手捧着给李图递了过来.
李图捧着粥,粥粗粝而粘稠,他笑着,将碗中的粥一口口吃干净,虽然口感不好,虽然没有味道,但是,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李惭恩,严慈遇等,也是自己盛粥,一起食用.
严慈遇吃不惯这粥,咳嗽了好几声,但还是笑着,脸都红了,全部喝了下去.
看到他们,百姓更加沉默,眼中更加感动.
这一群可爱的人啊!
“好粥!”
李图吃完了,开口称赞,道:“乡亲们,请大家相信我,咱们一定能攻克难关!一起度过这场灾难!”
“同舟共济,共克时艰!”
李图声音铿锵.
“同舟共济,共克时艰!”
“同舟共济,共克时艰!”
......
百姓们纷纷开口,他们的话语,几乎是咆哮,几乎是怒吼,几乎是欢呼,是庆贺......
看到李图与他们同食,他们彻底放了心!
“有哪个官员,能够与咱们吃一样的东西?李图大人,我信你!无论是做什么,只要你一句话,我掉脑袋都不怕!”
一个大汉直接慷慨激昂地开口!
“我也是,李大人,以后咱们都听你的!”
“只要李大人一句话!”
......
百姓们纷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