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哥哥赶不上救苏大人，那会如何？”

　　“这要看行刺苏大人的，是怎样的高手了。”

　　“这样说来，苏大人亲卫中与剑南军府与衙门中，除了捕头孟神指外，还有一些上得了阵的硬手了？”

　　“据我所知，苏大人手下有‘一龙一虎一犬’七大亲卫高手。”

　　“一龙一虎一犬？”

　　“‘四海游龙’元行雨，‘拳老虎’石开花，你应听到过的。”

　　“想不到这两位可开宗立派自立门户的棍术大师拳术大家，竟为苏大人所收。”

　　“错了。据说他们是感于苏大人之恩义，才甘心牺牲声名，先后成为苏大人身边无名亲卫的。”

　　“不知那‘一犬’又是什么人？”

　　“洛阳才子傅白眉。”

　　“洛阳五眉中的白眉公子？”

　　李月圆闻言，一惊。

　　洛阳才气最高的五个文武双全青年男女，被称为“洛阳五眉”。他们分别是：善使方天画戟的戟法大家、原京兆令张风胡之子、“小京兆令”张画眉，以“沉醉百年心”心法独创“拖泥带水剑”法的“一醉千愁破”方展眉，女中豪杰、被称为“扫眉才子镂尘刀”的薛扫眉，“残山剩水余一扇”的东都画师沈振眉——他的“残山剩水笔”法与人见人怕的“大扇子”，使他在洛阳武林中，与洛阳神相“铁蝙蝠”合称为“洛阳双奇”。而“五眉”中的老大则是年纪最轻的傅白眉。傅白眉的“白眉针”是除暗器唐家外最出名的七种暗器之一，傅白眉的剑法也非常之高，有人说他是公孙大娘的弟子，出自剑宗，有人说他是铁剑观的旁支，对这众说纷纭，他都一概不予自辩。但他的“春江花月剑”化张若虚诗意为剑意，使得他的剑有“天下第一诗剑”之目。

　　张雪娥轻叹道：“是的，正是此人。他甘心投在苏大人门下作亲卫，自己对人说：能作苏大人看门狗，胜似被点中状元，题名雁塔。因此而获苏大人门下‘一犬’之名。”

　　李月圆闻言，大觉欣慰，道：“有这人在，洛阳五眉唯白眉马首是瞻，自然也在苏大人身边转了。这一人，便是五人。苏大人有此七人护身，当可无恙矣。”

　　随行的虎真人插言道：“苏大人亲卫之外，剑南益州为雄州大府，官衙中也应有了得的人物吧？”

　　“就我所知，在官衙诸判司中，司兵韩昱出身边关幕府，随大将打过仗。他走上仕途前，曾习武二十年，为峨嵋化门中‘缠丝拳’弟子，又习得‘盘龙拳’与‘梅花枪’。韩昱在武林中有个外号叫‘阎王册子’，出手极狠，一旦对敌，凡被大枪与拳掌点到之人，向无活口。”

　　李月圆点头道：“这个韩昱，我倒也听吴先生说过。”

　　“剑南道益州大都督府，是节度剑南诸州军事政事的军政大府，大都督由亲王遥领，因此苏大人才会以礼部尚书的朝臣身份，领长史之职。州中长史，本是上佐，与管军事的司马不并设。但因剑南情形特殊，属边防雄州，长史、司马并设。剑南行军司马柳正谊，是除了苏大人外，最高军事长官，官位为四品。柳正谊是天后朝武举出身，久历行伍，身经百战，武功极高。”

　　“他武功高到什么程度？”

　　“苏大人来剑南接任之前，剑南大都督府老长史去职之前，老长史宴请同僚，众人大醉。遇吐蕃遣高手来袭。柳正谊醉中一人诛杀吐蕃高手七人。英勇事迹上报朝廷，皇帝特敕，赐武毅尉四品之品位名份。一般州里的司马，不过五品，他却为四品。这人性格坚韧，颇富韬略，胸有大志，性情沉雄。苏大人来了，宴请群僚出来，剑南府司兵、官居七品的韩昱向柳正谊说了一句话：‘燕许文章，苏大人文章当然是好的，但若论统兵打仗，护境安民，苏大人怎及得柳司马？柳司马这等英勇杀敌，原先辅佐老长史治理剑南，井井有条，又如何当不得这长史之职？偏要苏大人以礼部尚书之职来此兼任？想那小王爷，在京中遥领剑南之牧，不过是天生的金枝玉叶，龙子神孙，长得命好而已，若论本事，恐做个判司之官，也做不来。’柳正谊闻言，站在那里呆了一会，淡淡道：‘韩大人酒喝多了。’第二天，有人发现在柳正谊站过的门口，官衙前一对铁狮子的额头被捺得凹了进去。”

　　“这是说，他的‘小天星掌力’已到击铁变形击石成粉之境。这可是‘小天星掌’的第一流功夫了。”

　　“但更可怕的还在后来。在这个人发现这秘密的第二天下午，这被捺得凹进去的铁狮竟恢得了原样。这人一问门卫，才知柳正谊早晨来过这儿，抚摸过这头铁狮。”

　　“传说中的‘金刚虹吸手’，居然真有人练成？”听到这儿，李月圆在马上差点跳了起来。

　　“真练成了。”说这等惊心动魄之事，“武林绣女”张雪娥依然还是柔声细语，“武婆婆、老爷与赵征君闻说此事后，参详了一个晚上，结论是：柳正谊其人，志不可测。”

　　李月圆冰雪聪明，闻言点点头，已是明白：“这个柳司马，有意掩饰武功绝学，潜忍低昂，确为居心叵测之辈。——只是你知道这件事，为何我竟不知？”

　　张雪娥说：“你与吴先生、太白一起到峨嵋去听琴去了。我正好那时身体不适，未能远行。”

　　李月圆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去年秋八月那次吧？”

　　张雪娥应道：“是。”

　　李月圆叹口气说：“我还一直为你未能到峨嵋听琴抱憾呢。你可不知，那峨眉僧人的琴弹得有多好？唉，你不去，太白与吴先生整日在一起，把我给冷落苦了。”

　　张雪娥知道李月圆喜欢与吴先生在一起，闻言淡淡地哦了一声，遥望远方，目若秋水，眉若远山，有所属思，脸上时而阴岭秀雪，时而晴岚天风。

　　这时，同行的虎真人沉声道：“若这个柳正谊有如此高明的武功，即使有人要行刺苏大人，也不易得手了。”

　　张雪娥叹口气，道：“但若这个柳正谊勾结外敌，行刺上官，图谋不轨。又有谁能制得了他？——唉，我现在反担心，担心太白赶上这个趟了。”

　　这话一说，虎真人、李月圆心里不由别的一跳，心俱往下一沉：

　　是啊。若这人要行刺苏大人，谁能防之？

　　以这人武功，若一旦放开手来反了天，一流的“小天星掌”功加上绝顶武学“金刚虹吸手”，便太白赶上了，是否能救得了苏大人？

　　也许，连太白自身也……

　　想到结局最坏处，三人不由脸色惨变，俱心神一震，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三人只有策马驱虎狂奔。

　　于是，在来成都道上，一头猛虎，四匹宝马，两个美女，一位仙道，如此奇异的结伴风驰电掣地狂奔疾驰，成了一道令路人狂骇的奇景。

　　在三人过去良久后，看到的路人还在揉眼睛，凝睇远方绝尘而去的虎风马影，在心里说：

　　天菩萨，我看到的，究竟是神还是魔？还是仅仅是一时的眼花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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