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渡村支书办公室内，气氛一片和谐。

　　“原来赵总是从省设计院出来的大师，难怪这么年轻有为。”

　　楚洋笑呵呵地说道。

　　赵天送扭了扭屁股，总感觉‘年轻有为’这四个字从对方口中说出来，是在嘲讽自己。

　　“楚总，你就别再开玩笑了，咱还是谈谈正事吧。”

　　楚洋点点头，“对对对，谈正事要紧。”

　　“赵总的方案，我们都看过了，专业性肯定不用说，就是这个报价太高了，能不能往下降一降。”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楚总你有所不知，修建重力码头本来就是个高技术水平的活，我公司负责的还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水下部分，包括地基、桩基、航道、港池的建设，280万的价格已经是把我们本身的利润空间压缩到了极致，再低我就无法保证工程质量了。”

　　赵天送一听楚洋嫌贵，连忙解释道。

　　旁边的王建设听得嘴角直抽抽，他总算有点明白，为什么赵天送一个省设计院的高工，会沦落到来竞标村镇项目了。

　　这么谈生意的嘛？

　　再怎么样，打点的资金你要留出来啊，实在不行标价报高点，报个400万，拿个100万出来分润，还能余个20万呢。

　　反正是官府的钱，到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好！

　　不过转念一想，他要有这个觉悟，也不会从省里混到村里。

　　王建设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心想着要是待会赵天送和楚洋谈崩了，自己是不是可以连着他那份一起接过来。

　　到时候再让赵天送出份图纸，然后转包出去。

　　就是不确定应该拿多少出来分润给楚洋，20万肯定是不够的，翻个两翻，80万？

　　还没考虑好呢，结果就听到楚洋回道：

　　“好吧，不过工程质量一定要保证，丑话说在前头，我到时候可是会找专业的第三方检测机构，验收合格才会支付尾款，这点必须在合同内容中体现。”

　　“没问题楚总，这点你放心，我的设计绝对是专业的，管理团队也是原省二建下属的骨干，质量方面只要有任何问题，你拿我是问。”

　　提及专业，赵天送自信满满地回道。

　　楚洋点点头。

　　对他来说，价格是次要的，反正钱有人会出，最重要的还是工程质量。

　　尤其是地基、桩基、港池这些项目。

　　水面上的平台、系缆桩坏点破点还能修补，那些基础项目要是出问题，那是要耽误大事的。

　　“怎么就谈成了呢。”

　　王建设心里暗道可惜。

　　当然他脸上肯定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阿洋，那我的项目……”他搓着手问道。

　　“价格方面我就不砍了，我对你的要求和赵总一样，保质保量，一定要经过第三方检测机构验收合格，这个王哥没问题吧。”楚洋笑呵呵地回道。

　　王建设这个人虽然比较油，但楚洋已经打听过了，他承建的几个工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质量还算过关。

　　工程建设的水太深了，与其选个不知根底的，还不如找熟人。

　　“没问题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王建设大咧咧地拍着胸脯道。

　　楚洋谈好内容细节后，由孙阿公出面，分别和两家建筑公司签订合同。

　　中午，村里借收购站的场地，设宴款待两位老总，楚洋、孙阿公、孙庆军、孙庆升都上了桌，还找了几个其他小组的长辈一起作陪。

　　交易谈成，席间自然是宾主尽欢。

　　这些渔家汉子难得吃顿喝顿好的，都不用楚洋怎么出手，两位客人就到桌底下捉兔子去了。

　　楚洋也乐的清闲，狂吃海塞一顿后，躺在藤椅上喝着何惜君端过来的酸梅汤解腻。

　　“阿洋，嗝~你公司地皮的事，我已经弄好了，规划许可证过几天能拿~”

　　孙阿公满面红光地走过来说道。

　　“哟，这么快，辛苦阿公了，快坐。”

　　楚洋赶紧起身让座。

　　孙阿公摆摆手，“坐就不坐了，下午还是得去转悠一下，王老板和赵老板答应工地需要的小工全在本村找，我得抓紧时间去安排好。”

　　“嚯，阿公你这书记当的够称职的，那些叔伯爷婶谁见了不得朝您竖大拇指。”楚洋半开玩笑道。

　　这年头活可不好找，尤其是码头工地这种稳定两个多月的小长工，一趟干下来就能挣个三四千块钱，相当不错了。

　　孙阿公手里掌握着推荐名额，对村民来说无异于香饽饽。

　　他这会出去村里转一圈，哪个敢不上赶着巴结他。

　　“嗨，毕竟我是支书嘛，我不为村里着想，谁为村里着想。”

　　“瞧瞧，瞧瞧，什么叫觉悟！”

　　“行了行了，阿洋你待会记得让小何开好票，拿到村里来报账。”

　　孙阿公挎着八字步，哼着小曲走了。

　　何惜君走上来，给楚洋碗里的酸梅汤续了半杯，轻声问道：“这票该怎么开啊。”

　　她这话的意思，是按成本开，还是按市场价走。

　　成本价的话，一桌酒菜也就五六百块钱，要是饭店里的价格，那可得翻上好几番。

　　“该怎么开就怎么开呗，按市场价走就行了，村里以后也不差这点钱。”楚洋随口道。

　　中午在收购站小憩了半个小时，迷迷糊糊的听到铃声在响。

　　他翻身摸到手机，瞄了一眼不是熟悉电话后，打着哈欠问道：“找谁？”

　　电话那头，是个带着些许安溪口音的女声：“您好，尊敬的楚洋先生，您的手机号码被抽取为幸运大奖得主，奖品为奔驰汽车一台，请……”

　　“啪！”

　　他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玛德这年头就有电信诈骗了吗？”

　　被扰了清梦的楚洋骂骂咧咧道。

　　实际上他是不知道，早在2002年前后，国内的电信诈骗就开始萌芽了，主要是湾湾那边在闽省建立了信号台，这样东南沿海就能收到湾湾的电话信号。

　　一部分湾籍诈骗犯将基地转移到福州，并雇佣有语言优势的安溪人作为‘客服’和取钱的‘马仔’，继续利用“王八卡”对当时来说富裕的湾湾民众进行诈骗，年‘销售额’过百亿，创造了一个个乡间的‘财富神话’。

　　只是慢慢地，骗子太多湾湾太少，市场容量不够了，他们就把目光重新转向内陆。

　　现在还要好点，再过几年，电信诈骗会更加猖獗。

　　楚洋记得曾经网上有个梗，说是有个网友统计，短短一个星期内，自己就‘中’了一台汽车、三个笔记本、六部电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