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奴美吗?
孙廷尉作为来香阁的少东主,是应天城近些年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爹孙平东虽然只是孙家二爷,但是从小就有经商之才,家里的许多生意也交给他打理。
但孙平东并不满足于这些,去年找王家托人,接了凤阳肥皂的生意。
这肥皂真是好东西,比他们用的破皂角好使多了,不仅去污去的干净,用完之后还残留着花瓣的清香。
借着凤阳在一地只放一个代理商的政策,孙家二爷借此机会,一举垄断了应天府的市场。
最初他老老实实按照凤阳的要求,尽量做到平价售卖。
可时间长了以后,没有竞争对手的孙家二爷,渐渐不满足于那点微末小利,时不时的开始涨涨价。
常来的客户虽然不满,但奈何整个应天城只有这一家有货,只好骂骂咧咧的付钱收货。
孙家发了财,孙家少东主自然挥金如土。
孙廷尉不爱赌,不爱吃喝,唯独爱上青楼。
年纪才二十出头的他,早已被勾栏掏空了身子。
原本他身上也没什么钱,青楼这种高端娱乐场所只能偶尔去一次。
可自从卖肥皂赚钱之后,勾栏这种地方就被他弃之如敝履,转而成了青楼的常客。
尤其是今年,更是凭借着‘财华’,勾上了诗韵舫的花魁,诗韵姑娘。
孙大少爷那是什么人?
那是为美人挥金如土,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真汉子。
为了诗韵姑娘,甚至不惜重金改造原本的旧画舫,并将之命名为‘诗韵舫’!
并且还许诺,今年的花魁之争,他必帮诗韵拿下花魁的名头!
也是这许诺,让他得到馋了许久,那诗韵姑娘的身子。
只可惜人虽少年时,花无常开日。
然而,再美丽的风景,也会有审美疲劳的时候,而男人,终究是一种喜新厌旧的动物。
更何况手握大把银两的孙公子,又如何不愿意多驰骋几片草原呢?
得到诗韵的身子后,没过几日就有些腻了,反而对清风舫的琴心姑娘来了兴趣。
琴心姑娘压根不愿搭理他,屡屡被拒之后,反而越来越兴奋,誓要拿下琴心。
十足贱皮子一个。
“轻拢慢捻抹复挑,低眉信手续续弹...”
诗韵的一曲琵琶行,虽然技法仍是那么娴熟,一颦一笑间媚眼含笑,杏眼含春的目光仍旧是那么勾人。
但孙大公子的心思似乎早不在这里,目光一直在其他的妓子身上徘徊。
诗韵暗叹一口气,暗悔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让他得手了呢?
都怪那一夜的许诺太过让人动心。
诗韵今年已经十九,虽然依旧年轻,可在秦淮河这每年都会出现靓丽新人的地方,她却知道自己已经‘老了’。
花魁啊,多么诱人的一个名头。
花魁带来的好处,可不止是名头好听。
无数的恩客会冲着这个名头蜂拥而来,除了能让她赚取大量的银钱之外,在青楼的待遇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独立的房间。
贴心的丫鬟。
老鸨的奉承。
若是没了这些,怕过得几年等人老珠黄之时,自己只会沦为勾栏,任人采摘。
眼前的孙公子,是这些年少见的‘大鱼’,若不是为此,她又怎能轻易交出自己的身子?
可孙公子慢慢开始对她失去了兴趣,但自小长在青楼的诗韵,岂能轻易放过他?
不把他榨成鱼干,诗韵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见孙廷尉随手扔下几两银子就要走,诗韵马上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拉着他的衣角哀怨道:
“公子,这几日朝夕相伴,你我二人虽不是夫妻,却胜似夫妻,你怎舍得离我而去?”
孙廷尉虽然好色,但并不傻,闻言冷脸带着讥讽:
“夫妻?这里客来客去,你的恩客又有多少?我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姓周的可是上过你的画舫?”
“既然有人愿意捧你,那也不差我一个了,告辞告辞!”
诗韵闻言色变,周公子是从扬州来的富商,那日正好姓孙的有事没来,才让周公子上了船。
但她马上镇定心神,偷偷从枕头下面拽出一张浸过姜汁的手帕,放在眼角掩面痛哭:
“奴家不过是画舫一苦命女子,本不同意让周公子上船,可奈何妈妈不同意啊!”
“奴家虽然见过周公子,但真情只有一份,与那周公子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唯独对孙公子,却是一片真心付之!”
“怎料公子竟讲出这等冷酷无情的话来,奴家终究还是错付了...”
在姜汁的刺激下,诗韵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孙廷尉看着她柔软单薄的肩膀,一下一下的耸动着,让人又爱又怜。
他不是铁石心肠的男人,不然也不会流连画舫。
看诗韵哭的如此情真意切,他的心立刻软了,甚至有点想抽自己一巴掌。
孙廷尉搂着诗韵的肩膀:“好了是我错了,你莫哭了,我留下便是。”
诗韵一手‘哭’字诀玩的出神入化。
不过她心里清楚,现在不过是拖延之策,最多不过让孙廷尉多逗留几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等他头脑冷静下来,终究还是要走的,到时候自己的花魁,却靠谁来争?
说到底,就绝不能让他冷静,一定要让他始终飘在云端,沉迷在自己的温柔乡里。
诗韵趁热打铁,从自己头上剪下一缕头发,又从他头上剪下一缕。
手指捻动间并成两个情侣手环,各自佩戴在手腕上,可怜楚楚地看着孙廷尉:
“夫君,从今日起我便是你的结发之妻,从此不再与外人相见,妈妈若再逼我,我就投河以死明志。”
孙廷尉感动得眼眶有些红:“那也不必如此。”
“奴再为夫君奏一曲琵琶如何?”
“甚好。”
孙廷尉很快就再次沉醉在诗韵灵动的琵琶曲中。
一曲毕,诗韵请孙廷尉稍待,回屋去换上丫鬟从如意坊买来的一身衣服,羞红着脸走了出来:
“夫君,奴美吗?”
看着那紧紧能包裹到腿根的短裙,和那黑色如网状般的长袜,孙廷尉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
“哎呀,夫君你轻一点,奴承受不住...”
巫山云雨间,诗韵媚眼如丝:“夫君,奴今生只为你一人而活,若是有一天夫君腻了奴,奴便跳下这秦淮河,一死了之罢了...”
“呼哧...怎么会呢?呼哧...爷怎会腻了你这妖精?”
翌日一早,孙廷尉睁开了沉沉的眼皮,看着满屋的狼藉,对自己昨夜的英勇无比满意。
“诗韵呢?”
枕边人已不知去向,孙少爷刚刚转过头,却看到诗韵指尖捻着一根针,目光幽怨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