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谦惹祸。
严苛地说,这件事和陶谦其实没什么关系。真正的原因是曹操的父亲曹嵩从逐渐隐退的官场中退出,准备回到老家消县。然而,这个人无论如何不该,不该轻率地带着东郡太守之子曹操,否则就没有人敢招惹他了。
事实上,当曹嵩到达东郡与儿子见面后,便直接催马向南,前往消县。安全穿过驻军区域后,进入泰山郡,再向南,则进入了应劭的地盘。
应劭实际上也可以算是一位名人了,但此时只能算是一介平民。应劭只是一个小郡太守,手中缺少士兵和物资,根本无法为曹嵩提供保护。然而,在黄巾贼横行的地区,曹嵩依然毫无顾忌地穿越蒙山区域,直抵琅琊郡费县。
刚一进入费县,曹嵩就被一群人围攻,不仅抢走了他随身的财物,连他的老命和他的小妾也丢在了这里。
这里正是陶谦的地盘。
这是陶谦唯一一次与曹嵩有牵连。但这个原因却是绝对必要的。
“集结三军!兵发豫州!为家军报仇!”曹操坐在大厅里,喘着粗气将书信扔在地上,大声喊道。刚刚占领洛阳,正准备集结兵马平定河南,将整个豫州掌握在手中。谁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荀彧上前一步,捡起书信,躬身说道:“曹宫纵容部下,敢对太尉动手,此罪极大!将军可先昭告天下,痛斥曹宫之罪!”
曹操点点头:“正当如此。”
于是,陶谦纵容部下抢劫百姓、杀害太尉曹嵩之事,不顾民力、用人不当等种种罪名,被张贴在大汉各城之中。一时之间,天下震惊。
曹操更是尽发濮阳、鄢陵、东阿等地兵马,浩浩荡荡向豫州杀来。很快,曹操大军就占据了豫州治所彭城以北十余座城池,逼近彭城。
陶谦自知无法抵抗,只好向诸侯求救。
袁术占据南阳,向东扩张,逐渐占领淮河以南地区,原本想趁火打劫,哪里还顾得上陶谦的请求?袁绍与公孙瓒几番大战下来,兵力早已捉襟见肘,再加上粮草辎重损失惨重,也是有心无力。孔融北海郡的日子也不好过。
陶谦无奈,只得向一直名声不正、言行不顺的泰山盗道求援。
盗道已等候一年多时间,得到曹嵩被害的消息,知道中原即将混战。于是按兵不动,只等陶谦使者到来。
“你知道……豫州必然会发生变故吗?”贾诩见到盗道发布的命令,一脸惊讶地问道。
盗道笑了笑。
贾诩不得不叹服。眼前的这位年轻公子行事如龙飞天,不留痕迹。
之前盗道命令在此驻军,贾诩百思不得其解。只是,一直向盗道打听,盗道根本不予解释。但现在看来,若不是早早移驻此处,不仅会卷入公孙瓒与袁绍的大战,也来不及应对这一事件。
两千人在这一带休养生息,每天严格训练,虽非百战之兵,但士气高昂。
陶谦的使者,正是陶谦的次子,见到盗道,拱手说道:“盗将军,我豫州在军管之下,虽然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也算国泰民安。然而,黄巾余孽作乱,使豫州琅琊等地受难,又有太尉曹嵩不幸遇难于费县,东郡太守曹操不听家军劝解,需出兵征伐。我豫州本无争霸之意,因此军备不振,面对东郡大军,根本抵挡不住。因此家军特遣小儿前来求援。”
盗道让他坐下,才缓缓说道:“曹兄与我曾在西凉前线共敌强敌,颇有贤名。自任豫州牧以来,殚精竭虑,才有今日之豫州。我不能坐视豫州衰败,眼看千万百姓流离失所。如今曹兄相求,我自然亲自率大军前来,以解豫州燃眉之急。”
陶谦次子大喜,急忙拱手致谢。
陶谦次子退下后,贾诩对盗道说:“公子,如今曹操大军逼近彭城,我们救援已经来不及了。不如……”
盗道笑道:“你是想围魏救赵吗?”
贾诩道:“正是如此。如果我们大军攻打东阿、鄄城,曹操必定回师救援。彭城之围自解。”
盗道略一思索道:“此计确实妙。然而,曹操此次行动,他在东阿、鄄城一带,必有程仲德与荀文若留守。这两座城池皆高墙坚壁,急切难下。”
贾诩对荀彧较为熟悉,对程昱则从未听说过。听盗道这么一说,不禁问道:“那程仲德有何妙策防守东阿?”
“哈哈……”盗道笑道,“此人心思极深,且心狠手辣,不惜自身性命也要害死百姓,如果咱们速攻,他必定决堤以自救。这样一来,兖州、青州百姓危矣!虽然不是我们决堤,但我们却要承担这个恶名。”
贾诩有些失神。这个世界还有比自己更邪恶的人?
盗道又道:“文同担忧也。那吕布不是在河北张杨处吗?你认为,他会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贾诩沉思片刻,眼中光芒越来越盛,笑道:“公子认为,那吕布一定会南渡黄河,攻击曹操后方?那我们又该如何?”
“曹宫之命尚未绝境。那吕布袭扰东郡,曹操必定回师,曹宫暂时得以喘息。但也不能持久。如果我们就这样过去,不过是寄人篱下,成为他人手中的利剑。我们还要等待。等到曹操解决后顾之忧时,他不可能让豫州坐等曹宫送上门来。”盗道说道。
贾诩闻言,点头同意。
一直坐镇豫州,心思却在整个天下,陈珪父子坐立不安。眼见曹操大军压境,豫州难以自保。如果没有盗道,陈珪父子绝对会选择曹操,但现在,比起群雄逐鹿的天下,陈珪发现除了盗道之外,无人有能力统一天下。犹豫片刻,便让儿子陈登带着礼物来到梁山。到了之后,说起陶谦求援之事,盗道笑道:“曹宫把持豫州,财力雄厚,人口众多,粮草丰富。加上令尊与元龙兄全力相助,豫州自保有余,为何要到我这里来?”
陈登起身,躬身答道:“曹宫兵力有限,武器不足,曹操大军压境,势力最强。豫州最终难以保证。”
“正是如此,这也是曹宫与曹操之间的私仇。我随意参战,恐怕不是好事。”盗道拒绝道。
“豫州四面受敌,如果据守,东临大海,西防豫州,北接青兖,南通江汉。天下之富,豫州占其三。曹宫仁爱百姓,年事已高,而他的儿子也无能为力。如果曹操趁虚而入,那么天下将陷入危机!公子为何不出兵救援?”
盗道沉吟片刻,问道:“元龙兄,我有一句话不知你能否以实相告?”
陈登严肃道:“盗将军请说。”
盗道看着陈登的眼睛,问道:“如果这大汉天下由世家大族掌控,这大汉将如何?”
陈登眉头紧锁,低头不语。
良久,陈登才皱眉道:“盗将军,世家大族,难道不是我大汉根基吗?自光武中兴汉室以来,原本就是世家管理,如果不是那些宦官弄权,外戚专政,汉室天下岂能不发展!将军何出此言?”
盗道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一边的贾诩。
贾诩思考半天,才说道:“世家之所以绵延不绝,根源在于他们掌握了汉室的权力,胡作非为。从根本上来说,世家将儒家六经之学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世家大族也收徒传教,但他们传授的学问大多为世家子弟服务。平民几乎没有任何机会去学习。但是,世家只有一小部分是汉人,大多数则是那些平民百姓。甚至许多真正的才子埋没于民间。这也使得世家大族能够世代相传。”
盗道拍了拍手:“原来如此,我一直低估了你。你能看到这一点,说明你的视野已经超越了天下的绝大多数人。只是可惜,世家自己看不到。”
陈登有些不悦道:“盗将军为何如此看重平民而轻视世家?”
盗道笑道:“因为,我只是世家庶子。严格地说,我比平民还要低贱。因为,我的母亲只是一个侍妾。按照世家的观点,我应该只是一个私生子,根本不该参与朝政,干涉天下纷争,不是吗?”
陈登脸上僵硬。这句话,仿佛让他说进了陷阱。
对于陈珪父子在豫州的做法,盗道已经了解太多。如果天下都是这些人煽动是非、投机取巧,那么即使不改变,这个天下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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