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心性不够的神明还在惊惧于罗佩的杀神之举。
而那些具备力量和坚韧的神明们,则紧皱着眉头,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会让这位来自异界的魔神上升到杀死一位神的程度。
罗佩来到欧拉丽也有不短的时间了。
从初期的展现力量向欧拉丽众神证明身份之后,他一直都老老实实宣扬着他异世界的娱乐。慢慢的,众神们也放下了戒心,与罗佩一同沉溺在那份欢乐之中。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样一个平静的夜晚,异神会突然张开他的獠牙。
众神之中,当属乌拉诺斯和洛基最为难以置信。
因为异端儿的事情解决,老神还展望知性生物获得救赎,未来大地和平的景象。洛基与罗佩时常喝酒聊天,她的眷族孩子们更是和罗佩关系不一般,艾丝甚至都有了爱慕那无所不能,向她授业的异界之神。
长时间的沉默,洛基站了出来。
“罗佩,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如果你和伊斯塔有矛盾,大家商讨解决方法不就行了?何必非要到动手的地步,还将伊斯塔不可复生的杀死!”
“洛基,我和你们不同。”
罗佩说道。
“我所在的世界……不,我所经历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用实力来说话。当尊严被践踏的时候,选择用语言解决是再彻底不过的懦弱。我认为不论任何存在,在交谈的时候都应该将双方的力量放在内心的天秤上称量,若是没有把握,理所应当谨言慎行。”
弱肉强食的法则永远不会改变。
当强者心情好的时候,弱者当然可以与之正常交谈,戏言相对。
但若是强者的心情被某种东西败坏,更是触及到尊严的严重问题,弱者还敢放肆和忤逆强者,那就是自找的取死之道。
“我并非毫不讲理的杀死伊斯塔,我给了她机会,她没有抓住而已。”
罗佩笑意满盈。
“信守诺言的我,若是在那时候不给予她真正的死亡,那不是违背了我自身的信条吗?”
其他神明不甘开口。
“就算这样……”
“就算这样?在你们看来很单纯的问题可是直接惹怒了我,什么叫做「就算这样」。”
言语过后,众神无一人出声。
赫斯提亚拽了拽罗佩的衣角,那娇俏的脸颊有些苍白,眼神中全部都是祈求的目光。
“罗佩……不要再说了……”
“赫斯提亚,这件事情交给我。”
罗佩摸着赫斯提亚的头。
“我接下来的行事,全部会按照他们的回答所判断。当然,我是很想希望大家理解,当初宴会上所言的娱乐制霸,我仍没有扔到脑后。”
凡事都有个优先级。
罗佩是希望推广娱乐,获取「快乐」的力量。
但他也说过,这是在不伤及一些基础信念的情况下。
伊斯塔眷族成员的罪责理应由主神承担,再加上不识抬举的恶言相向和威胁,罗佩要是还能一笑了之,那他也别做邪神了,卷铺盖去当善神算了,按照「科技之神」费拉克的说法,那帮古神绝对十分欢迎。
乌拉诺斯叹了口气,迈步走出神群。
老神威严的扫视四方,然后开口说道。
“暂时由老夫来和罗佩阁下交谈吧。”
乌拉诺斯走到了罗佩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我一直认为,即使我们和罗佩阁下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神明,大家也能够互相理解。您这些日子在欧拉丽的行动更是让我坚信这一点,但杀死彻底神明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夸张了。若是伊斯塔冒犯了您,您将其遣返回天界,眼不见心不烦不就足够了吗?”
“我的力量不允许我那么做,出手自然要彻底毙命。”
——假话。
以罗佩现在的水平,把神力变成丝线去穿绣花针都做得到。
区区控制力量,让伊斯塔只返回天界,不伤及性命当然也轻而易举。
但罗佩的性格就是斩草要除根,要杀就杀的彻底不留后患。
反正他也不是没有留情面,伊斯塔自己不珍惜罢了。
乌拉诺斯凝视着罗佩的双眼,半晌看不出来什么。
“这样啊……那只能怪伊斯塔没有辨别形式的智慧了。”
老神目光瞬间变得极其锐利。
“我们是被下界的孩子们所吸引,自觉封印了神力和神威,但罗佩阁下如此肆无忌惮,就不担心与我们所有天界的神明为敌吗?”
气氛瞬间险恶了起来。
迦尼萨沉默的将手覆盖在他的面具之上,赫尔墨斯压低了帽檐,其他神明也是各自做着相同的动作,一旦有异变,他们便会集体接触神威和神力的封印。
洛基咬着嘴唇,想要出言阻止大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狠狠的偏过头,不在看眼前的景象。
芙蕾雅依然是那么风轻云淡的表情,看向罗佩的视线中又多了几分欣赏。
“乌拉诺斯,言语这种东西,不是什么都能往外说的。”
罗佩森然看着诸神。
“我漫步于诸界之巅,屠杀的强者早已不计其数。虽然计划破产很遗憾,但计划这东西就是赶不上变化,你们要与我战斗,我欣然应许!”
轰!
比刚刚伊斯塔死亡时更烈的气势升腾而起。
赫斯提亚仓促后退几步,看着与她同床共枕的爱人沐浴在红色的未知能量洪流之中,不知所措。
罗佩慢慢站起身来,右手托着「战争」神性爆发的猩红神力。
天空被撕成一片一片的碎屑,乌黯难以形容的风景,浮现于这个世界的上空。
“怎么了?乌拉诺斯,众神。展现你们的神威和神力,以敌人的身份走到我的面前,这样我才能赐予你们平等的死。”
众神们只有那几尊强大的还能战力。
弱小的神明早已跪倒在地上,脸色惨白捂着脖子,一副不能呼吸的样子。
罗佩作为多元宇宙的高等半神,与古神的强力化身厮杀而获胜,这帮悠闲惯了的世界内神明又怎么能抵抗那血海般的邪魔威严。
——这怎么可能战胜得了?
所有神明都不约而同升起了这样的心思。
即使他们解放神力,捆在一起,这种强大的力量也比天灾更胜,属于不可抗力。
为尊严而战是好的,但欧拉丽的众神显然没有明知必死,却仍慷慨赴宴的决心。
乌拉诺斯也顿时感到后悔,自己不应该把话说的那么绝对。
这下子不论「迎战」还是「避战」都不能成为好的选择了。
啪嗒。
高跟鞋的声音响起,芙蕾雅站了出来。
她用柔美的声音说道。
“乌拉诺斯神,罗佩神,还有在此的众神,不如暂时先听我一言。”
美神发动了她无与伦比的魅力。
虽然在这种严肃的情况下没有什么卵用,但总归是让现场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芙蕾雅走到乌拉诺斯和罗佩的中间,笑着说道。
“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众位要弄的如此严肃呢?我们下界的孩子们每天都在地下城中厮杀,有的获得利益,有的则失去生命。诞生与死亡本来就是不可分割的两种要素,还是说你们至始至终认为神明要比人类高贵呢?同样是死亡,神明的死就比我们孩子的死重要?”
众神沉默。
平心而论,欧拉丽的神明对人类来说是非常好的神明。
他们不会仗着力量让世界臣服于神的意志之下,他们只会挂着温和的笑容,静静看着这个世界与凡人的喧嚣。
这份爱有时候甚至会让神为了人而牺牲。
在这种思维之下,他们不可能对芙蕾雅说出「神比人重要」的话。
“按照罗佩大人所说的那样,伊斯塔的死是她自己自作自受。一个神明的自杀,非得让形式变不可收拾吗?我个人认为伊斯塔的死,正如同我们孩子们的死一样,仅仅缅怀就足够了。”
“嘛,我也赞同芙蕾雅女神的话……”
赫尔墨斯叹气。
“这只是一个意外,何必为了意外而弄的这么严肃。乌拉诺斯,你怎么看?”
老神没有回答。
他当然不想和罗佩敌对。
正式亲身感受的,那可怕的力量根本不是众神能够承受的东西。
还有关于「异端儿」的事情。
好不容易找到了奇迹的救世主,乌拉诺斯实在舍不得罗佩与罗佩所言那欢乐世界的未来。
罗佩渐渐散去猩红的神力,看着芙蕾雅。
重新坐回椅子上,他摆了摆手。
“我的态度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就改变,如果你们想要和平,那么我们就和平着来,如果你们想要战争,我也不会吝啬。一切的决定,在与你们的行为。”
乌拉诺斯沉默良久,最后开口说道。
“你们,都让眷族的孩子们回去吧。”
没有谁提出异议,众神们转身,走出曾经属于伊斯塔的宫殿,带着他们眷族的孩子返回了各自驻地。
外面的窃窃私语,不能影响宫殿中的神明们。
等到众神离开之后,在场只剩下乌拉诺斯、洛基、芙蕾雅、赫尔墨斯、赫斯提亚,以及罗佩。